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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我和儿子像两只眷恋旧林的鸟儿，在晨光里匆匆忙忙踏上回家的路途，虽然有风，但仍掩不住初夏的燥热。 老家的县城是不能绕过去的，老城里的煎饼摊子更是不想绕过去的，我俩寻到嘈杂的菜市口，在灰色帆布棚内坐下来，乌黑发亮的鏊子，黄黄黏稠的米糊，一张张冒着香味薄如蝉翼的煎饼被摊烙出来，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在这里享受一顿满是家乡味的美食，就好似能找到久违的一种温暖和满足。 老家离县城有十多里路的光景，我和儿子到了家门口外，门前的蟠桃枝繁叶茂，低矮的过道，斑驳的铁门，黑皮的枣树依然把枝杈探过红砖砌成的短墙，密密麻麻的叶子，密密麻麻的枣花挤在一起散发着蜜糖的甜味。我和儿子都曾经在这里攀爬玩耍过，树上树下留着那一生难以忘怀的儿时记忆。没等我停好车，儿子就跳了下去，一溜烟窜进了院子，院子里传来娘的惊叫和笑声，算来儿子已有半年没回来了。 走进家里，院子已被姐姐一块块种了生菜、油麦、豆角、北瓜之类的蔬菜，东侧长长的铁栏杆是爹病后用来康复锻炼的。其他可能的地方，又栽种了柿子、石榴、苹果，再加上那棵经年的老枣树，使得院子显得狭小而拥挤。 姐姐早已迎了出来，这许多年来年迈的爹娘一直由姐姐照料。听见我的声音，病愈后的老爹抖抖的站在正屋里扒着桌角向外张望，靠屋门轮椅上的娘也咧开了嘴巴欣喜的望着我，那一刻，温暖、幸福、欢愉挤涌满心头。 家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就热闹起来，娘疼爱的询问着儿子，爹耳背，他颤巍巍把驼着的脊背挺了又挺，嚷嚷着和儿子比个，嘴里含糊地说着他也有一米七三呢。姐姐一边摘洗着青菜一边给我诉说着爹娘身体情况，两个外甥女也忙乎着和面、剁肉，她们的小孩子在一家人的说话和笑声中，一会儿嬉闹着，一会儿哭叫着。 等一切收拾停当，大家便围在桌旁包起饺子，有的擀有的捏，一家人享受着团圆的喜悦与温馨。常年身患糖尿病的娘有着超乎常人的坚强，尽管疾病已严重影响了她的手、脚甚至说话，但她仍不时的和我们逗笑着，有时笑着笑着就被自己的口水噎得好长时间喘不过气来。爹不知何时已踱到院子里，他手扶栏杆慢慢挪动着，仿佛在向我显摆着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其实姐姐早告诉我就在前一天，由于手脚缓慢，又不想惊动人，爹的小解竟尿湿了裤子。 饺子在翻滚沸腾锅里被笊篱捞进了大瓷盆，又被翻了个倒进盘子里端上地桌，馋嘴的我夹上一个咬一口，真香！爹吃饭基本可以自理，可娘就不得不喂了，看见我摆好碗筷，娘嘴里一直说：“我不忙，先凉着，你和孩子先吃，你和孩子先吃。”我喂娘饺子时，她一两口一个，不等嘴里嚼烂，就“咕咚”一下咽进肚里。我那慈祥、善良，至仁至义的娘啊，她想快一点吃完，快一点吃完，她只是怕我的饺子凉了，好给我时间去吃饭呀！ 午后，姐姐说地里的杏已经熟了，带一些回城里吃吧。来到杏树林，满树的杏儿像颗颗黄钻在绿叶间闪着光亮，姐姐专挑一些个大的采摘，我也被这些鲜亮的杏子吸引着。不知什么时候，姐姐攀爬到树上去够拽那些高处的果子了，她肥胖的身体把树枝压得弯弯的，一些细枝发出“咔啪”的响声，姐姐毕竟也近五十的人了，我急忙喊叫她下来，她提着满满一袋子杏下到树下，一屁股坐在松软的泥土上，随手捡一个地上被风吹落得果子，在衣襟上擦了擦添进嘴里说：“其实还是这些落地杏儿，好吃着呢。” 站在杏树林边，眺望远方，阳光温柔的流淌在麦穗上。风儿吹过，连绵起伏的麦浪一直连接到村边，家就在村口，我能看见那斑驳的铁门，那红砖砌成的短墙，这些都被麦浪映得一片金黄。在那个家里，有我的爹娘，有我的成长，还有我能享受到爱的天堂！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