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着一种执念,走在哪儿,都能遇清风明月,遇枫红菊黄,一如遇旧相识,全是深情心意。有些心意像空山,寂静都是最美的声音;像一场雪,映着白月光;像一支香,时间的香,往事的香;可以暖心,可以醉人,在一帘烟雨里织梦,在一弯月色里沉醉。读一帘幽梦,读缝蜷柔情,读万水千山;如在一幅画里题着自己喜欢的落款;深心独往。任深心画上痴心;独往涂上境界。 多年未见的老友,突然给我留言说,什么时间聚一聚吧。简单的一句,感觉风停歇下来,人生的天气预报仿佛在播报,今晚有小雪白月光,适合静静念一个人,静静怀想一段纯和静美的旧时光。良久,回他一句:一直想聚未聚,时间却想走就走。感慨着,却也感激着,与一些人共有的时光,每一回想,仍如手中一杯暖茶,细细清香,淡而含蓄,绵而久远。如此,深心独往,仿佛发呆时落在窗玻璃上的一滴雨,仿佛无意翻动书页跳进眼里的一个字,是清凉风,温暖光,是月白,花影,我便可以与所遇草木赤心相见。我会流连于往昔的一地阳光,我会去看一滴露,清清的,或者像存了小雀清亮亮的歌声。犹如那白月光,在尘世,也一定在这样一颗清清的露里。 一直很想做个温暖的诗人,写一行朝阳,写一行落霞,写一行花草,写一行月色,寄给该珍惜的人;该记得的事,该怀念的昨天。即使不得见,也时时能感觉到彼此眉间清风,心底照来的白月光。 作家迟子建曾偶然看到阳光经过水晶杯投射到桌上的图案,她说,阳光偷了我书房一只水晶杯的心,在洁白桌布上,留下一幅彩虹图。这样的油画,无法进博物馆,但能进人的心灵。 人内心总有一束旖旎风光,一定是一些细小美好的事物。清晨洒进屋子里的光,或窗外一丝一缕风声,鸟鸣,夜里宁静的白月光,或一页书,那么相合,心神也得到安稳妥帖的照顾。沉静在内在的世界里,是最旖旎的事情。如此,十里柔情,气息相绕,温柔契合,不知香过多少人的风流怀抱;诗中来过,画中来过。东篱之菊懂得,亭亭净植之莲懂得,驿外断桥边之梅亦懂得。再想想苏轼的“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秦观的“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真是痴绝,让人满心欢喜,也便更深地懂得了,倾了心,才能眉开朗花,笑意明媚,深心独往。 始终相信,心细腻,则世界旖旎。所以每天走相同的那条街,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街边树绿了,黄了,沿路黛瓦白墙映着蓝天白云,脉脉相依,旖旎成画。 去过一个非常美的山村,遇到一户庭院深锁的人家。院落门口,铺着高高的石阶,旁开一丛花。站在那里许久,看那青石阶,一阶阶,高高擎起一个小院落。主人虽然一直不在家,但石阶干净,花正开着,仿佛一落脚,就走进画中。 后来拍了照片,有网友惊叹那石阶,问全是人工铺成的吗?我回,可能是鸟衔来石,风堆了一阶,花香铺了一阶。你在一个黄昏,偶遇这样的山中人家,遇石阶旁,花在清风中开着,摇着,你也一定会相信,是风旖旎着花,花旖旎着石阶,石阶旖旎着老屋,老屋正被那月白光照着,筛着最值得深藏的记忆。 此时的我,懂得静静地看着花,看着石阶,仿佛走进往事,走进画里,与这世界在月白光下旖旎相依。 对于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让老故事在心中,生一丛绿,开一团花,挂一窗月。翻看一些旧照片,黑白片。分外有萧索寒瘦的时光感觉,仿佛看到时光细脚瘦仃地站在远方。那些时光夹缠在里面。无意地翻看,都感觉有很多东西从指间漏了出来,是不可能再重复的时光,在月白光的夜里,这时光足以用来怀念。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