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家里装修,发现十六年前散文一篇,有改动。) 二零零零年,在母亲去世后的第十六个年头,老屋终于倒了。 老屋倒了,我的心里阴沉沉的。 我很想回去看一看,看一看究竟倒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消息是姐姐从老家打电话来告知的。接这个电话的是我的父亲。父亲当时神色很沮丧地向我们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说:“唉!假如前两年我能回去一趟的话,该多好。”是呀,如果父亲能回去一趟的话,或许老屋不会倒塌。只是因为我的女儿还小,家中需要父亲照应。 我们决定回家一趟,再看一眼这久别的老屋。 当我们站在老屋前,亲眼看到这千疮百孔的老屋时却惊喜地发现,老屋没有全倒,还顽强地站着,等待着我们的到来。儿时喜戏生活的房前屋后已杂草遍地,一片悽凉……见此情景,我问父亲:“还修吗?”只见父亲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地沿着老屋转悠了一圈,蹭得齐腿深的杂草沙沙作响。看得出父亲很忧虑。论住房,我家住得很宽敞;论经济条件,父亲知道我因购房贷了款,生活比较拮据。沉默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唉!让它自然倒塌吧。”听着父亲这句无可奈何的话语,再看看老屋以及四周我和父亲栽植的已经成林的白杨树,心酸地说:“把它卖了吧,卖了还能还点贷款。”我的妻子说:“困难只是暂时的,还是送给大姐吧。她家正准备建房,生活也很困难,这些材料她家用得着。”我听着这话,心头泛起了一股暖流,鼻子发酸,顺眼模糊地瞧瞧父亲,等待他的表态。父亲阴沉着脸,若有所思:“你们过了三十岁了,自己做主吧。” 就这样,老屋在我们一家三口人的议论声中被判了一个“拆”字。之后便由姐姐拆了拖回了婆家。 一年后,父亲突然生病,医治无效离开了我们。叶落归根,当我悲痛地捧着父亲的骨灰回归到故土的村口,禁不住泪流满面,阵阵锁呐声在村口的上空盘旋,内心万分感慨。唉!若是老屋还在的话,多好!至少可以让父亲的灵魂再进一次家门,那将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安慰啊!悔不该当初,没能站在老人的角度想一想,去善待老屋…… 又过去了一年,时值清明,当我回家祭祀先人的时候,再次来到了老屋的旧址,面目已焕然一新了。往日的杂草丛生和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已不复存在,树立在眼前的是三间崭新的瓦房。这不正是母亲生前做梦都想建造的瓦房么?只是地已易主时过境迁了。我看着这块熟悉的土地,吮吸着新翻泥土的清新空气,儿时的嬉戏追逐已成云烟……这时夕阳西沉,漫天红云密布成灿烂的晚霞,碧绿的麦苗和那金黄的油菜花淹没在霞光之中。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愿我的父爱和母爱已化作了天边的晚霞,伴随着已逝的老屋永远地永远地滞留在我心深处…… 20180513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