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冬来寒意扰,凉霜下时,先人坟头浇。祭祀黄纸烧多少,寄托哀思祭文吊。 长年幽梦忽逢道,相对无语,生前时光笑。田间耕作多辛劳,晨醒却遇阳光恼。 古人有云,年过半百苦无多。当我虚度了五十之后,忽有所感悟。人生几何?纵使你长命百岁,过了五十岁之后,便像从廿四桥的最高处往下走,你的后背(辈)更高于前背(辈),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人死如灯灭,往后一堆土,四十六年春秋,受尽人间苦。一副凄凉景象……”这是家父四十七岁那年在母亲灵前的吊词。见文如面,人生苦短。哪知十七年后,父亲也离我而去。 父母生我姊妹三人,我居老二。姐姐长我三岁,我长小妹三岁。姐姐二十岁出嫁的第二年有了小孩,母亲便带着无限的留念离我们而去,年四十六岁。因病痛消瘦而唇不包齿的脸,紧闭着的眼和那尚无一丝白的秀发与那瘦弱矮小的身躯,留给了我最最难忘的记忆…… 人若伤妻,便如屋之无梁。父亲的命真苦!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因姐姐的出嫁,母亲的过世而不得不关门落锁。我和妹妹都离开了老家,随父亲来到了扬州,一个叫凤凰岛自在水线房的地方。其实小妹十岁就随父生活了。她在我之前已随父生活了五年。母亲生前经常吃药,药费在父亲的单位报销一半,又缺少劳动力,家境贫寒,父亲经常与同事借钱度日,偶偶也能领些救济金贴补家用。姐姐与我们兄妹相比,就更辛苦了。她很少同父亲一起生活,结婚又早,母亲去世后,她只能依靠婆家,依靠她的丈夫生活,却三番五次地遭到丈夫的打骂,忍受不了便跑到扬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直到姐夫前来带她回去。这期间,姐夫的罪也不是好受的。他有姐弟六个,排行老二,结婚前得到了我父亲的优待,打破家乡自古以来收授彩礼的风俗,不收姐夫彩礼,还赠与一套家俱作为姐姐的陪嫁。这次姐姐被打跑到扬州来,遭到了父亲的口诛笔伐,吓得几年不敢登门。 我们兄妹就在父亲的工作驻地上学。父亲很关爱我们,在房屋周围开垦了菜地,还养了一群鸡。我们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看得出来,母亲去世之后,没有了医药费的开销,工资也在上调,我们的生活开始好转。我也注意到父亲对小妹的呵护。不让她洗衣服,不让她学做饭,学习不好也不过问,整天随便她疯玩。在父亲的眼里,她永远是个乖女儿。女儿就是用来掼的,于是家里唯一的一把伞必定是小妹专用品。冬天里上学的路上,有同学问小妹,你哥怎么没穿袜子?她会笑眯眯地告诉同学,哥哥穿的是肉色的袜子,看不出来的。只有她知道我是光脚穿鞋的。我跟父亲学会了养花种菜,学会了饲养家禽,学会了烧饭做家务,还学会了补补连连的针线活。总之,家里家外,世俗认为该我男孩做的,我会;该是我妹做的,我也会做。 小妹学习不好,初中只取了张肄业证书,辜负了父亲辛辛苦苦为她谋得的扬州市户口,不好按排工作。小妹面临的是失学问题。父亲知道让她在当地复读一年也毕业不了,怎么办呢?要我拿主张。我建议还是回老家复读吧。“住在哪里呢?”父亲问我。“借住在三叔叔家吧。我家的承包地在他家呢!我的口粮也在他家。” 小妹在三叔叔家生活了一年,如愿地取得了初中毕业证书,安排了工作,却放弃宿舍不住,天天骑着自行车往家跑。交通不便,从她的工作单位到家近廿公里,父亲经常在天黑前骑车到万福闸北边的凤凰山下一个僻静的山坡上等待他一起回家。可怜天下父母心……(待续)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