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他乡的端午节 作者:厚德雨润 每逢节日,说得最多听得最多的话是节日快乐,唯有这端午节,大家都不说快乐, 只祝安康!这个节日带着特有的悲情色彩,也并非与屈原有关。 在我的记忆里,每年的今日,我的家乡,户户大门头上,窗棂都插满艾叶;大人的 睡床,小儿的摇篮,都要放一把菖叶的大蒲扇子;用于驱邪避毒,寓大人无病无邪,小 儿安康无灾。 五月,很久以来,我们那里的人都认为是个毒月。因为蛇虫蚁蝇都会在五月蜂涌般 出来;各种恶疾病疫也会在五月里多有发生。 这并非没有来历。《史记·孟尝君列传》也有记载孟尝君田文在五月五日出生。他父亲 田婴视其为祸,以为“五月子者,长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 我的家乡,端午、中秋、春节是一年之中视作最重大的三个节日。平常人家儿女们结婚 大喜的日子,也都是订在下半年的某一天。也许是冬日的气候适合大家操办喜事。所以 ,不论是自由恋爱、私订终生的青年恋人;还是经人撮合、媒妁之言的对象者。双方大 人都会趁着在端午节这日,凑在一起,在笑谈家常里短、欢乐融洽,美好的气氛中,商 议定好儿女们大事的日子。 节日送礼,千年不变的过程。在端午节这天男方是必须去女方家里送礼的。即便婚后, 这个环节一样也减不掉。礼品的多少,因人而论。礼品中唯独这蒲叶大扇子是少不了的 。每每遇见挑礼品担子,箩筐上放着系了红绳的蒲叶扇子。大家便明白这家的喜事近了 ,在不久的某日,一顿喜酒在等着吃呢。 只是可惜的是,如今这蒲叶的扇子已被现代的电器所代替了,这蒲叶的大扇子也离我们 越来越远-----。 如今,端午节吃粽子的习俗,已深入人心,已成了端午节的标配美食。但在我记忆里, 我的家乡在端午节,粽子还是少见的。这种以糯米为主料的食品,只有在中秋节的时候 才见到。因为中秋时节正是糯稻收获的时节,新鲜的糯米经无数次的捶打做成的糯米糕 ,也是中秋节男方送女方必配的礼品。 五月的端午节,我小时候最常见的还是用新鲜的麦粉做的粑为主。节日还没到,家家户 户的女人就开始催着自家男人去磨那新鲜的小麦粉回来,若是男人推三阻四,拖拉着以 端午节还早为借口,必会遭来媳妇一顿大骂。直到看着男人担着新收的小麦出去才罢休 。等男人扛回那白白地,散发着浓郁的麦香的面粉时。女人们定是满含笑靥,欢天喜地 的,主动接过男人手里的面粉袋,也不需男人帮忙,撅着屁股,弯着腰自个儿就扛到厨 房去了。 到了端午节,就是媳妇们开始表演的时候。这日,家家户户的房顶上炊烟袅袅,低矮的 瓦檐缝里钻出来的烟气里,散发着香甜的烤粑的香味。整个村子里的上空,飘溢着都是 小麦的清香。连户外的小树叶子上,都粘着那香喷喷的味道。 小时候的我,闻着这香味,无论如何,是赶不出门的。早早地候在灶台旁边,眼巴巴的 望着冒着蒸汽的粑笼,心里默念着数字,从1数到100,数完这后,再重头数过,数过多 少遍,才是开锅的时间。开锅的那一刻,那沸腾热气直冲屋顶,热气未散,小手早已伸 进那热气里,去抓、去拈、去捏,伸进去无数次,又被热烫吓完无数次。等真正拿到松 软热香的面粑,却不放入口里,放到鼻子下面,闻着那沁入心脾的香甜,散发的新麦的 软香,百般闻过之后,才放入口边,轻咬一口。那番滋味,那番怀念,实在难以描述。 如今想起,不知为何心里涌起却是悲伤---- 随着小麦粑的出锅,村子里便呈现了另一番景象。一家一家的媳妇们或捧,或揣,或兜 着自家刚出锅的,冒着热气的小麦粑从屋檐底下钻出来,一个一个聚在一起。形状各异 ,大小不同的小麦粑就一排排,一堆堆,像花朵一般摆在大家面前。你一口,我一口, 互换着,细嚼细品,简直像艺术家们举办一场艺术品的盛会,鉴赏着这些精雕细刻的艺 术品。若发现谁别出心裁,做出花样不同的样式出来,那便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 个传一个,拿在手里揣摩半天,然后又细细品尝。那花样的做法也许早已默记在心,或 又滋生另外一个模样出来。然后第二日,或者来年的端午节,便也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也有炫耀的资本。最要紧的是谁家新来的媳妇,做出来的又别致新颖,那瞬间引爆的夸 赞。让站在一旁的婆婆的老脸也光彩许多。新媳妇儿虽羞怯的笑,但心里的美,却是无 法掩饰的露出来。 又是一年端午节,随着我远走他乡多年。儿时的滋味仍在心里头怀着,念着。一些记忆 也随着时间,慢慢遗失和忘记。心想着,如果把每个人对家乡节日的记忆拼凑在一起, 加上新的篇章,遂成传统,必将是一幅极优美、极丰满、古色古香、有生命力的家园情 怀文化。再借着这万年传统的节日,来实现文化永远的延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