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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岁月(投《西南作家文学》杂志)

散文
时间:2011-03-31 07:5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梦觉心寒点击:
        

【导读】母亲从炊烟中走出来,用树皮般粗糙的双手,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尘,拂理净发丛里的草渣。然后静静地站在老屋的矮檐下,像一只窝旁守候的老鸟。

  “儿啊,回家吃饭啦……”这几天,我时常做梦,梦见炊烟缭绕的屋前,母亲正暖暖地喊我。我很诧异我做这样的梦,因为梳理母亲岁月,我似乎记不起多少有关母亲的慈爱。
  
  或许,在我幼小的记忆里,笤帚疙瘩带给我的痛,让我有了一种惧怕,以至于我不敢亲近母亲。小时,偷摘了二婶家菜园子里的一个生瓜蛋子,然后把瓜抱回家母亲瞪大眼睛,看了我半天,问:“这瓜哪来的?”我抱紧瓜,结结巴巴地说:“是二婶……给的……”这句话让母亲发起怒来,抄起笤帚疙瘩抡下来,那瓜,摔在地上,裂开,像是打碎了我的梦。我哇哇大哭,母亲却不停手,我记得母亲边打边骂:“你个死孩子,你二婶出名的小气鬼,她能给你?说,说实话,这瓜哪来的?”我吓傻了,招了供,笤帚疙瘩停了下来,但母亲的手却指着我的鼻子:“你个不争气的,咱就是穷死,也不能做贼,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往家里拿,咱不能让人戳脊梁骨……”母亲的话我听不懂,但我却记住了笤帚疙瘩落在屁股上的声音,还有那句“不能让人戳脊梁骨”,一直刻在我的心里……
  
  似乎我与笤帚疙瘩特别有缘。八岁时,家里新买的自行车,是预备给哥哥娶亲用的,我趁家里没人,偷偷推出去学骑,结果把闸摔断了。我把车子推回来,装作没事人一样,在家里跑进跑出。吃饭时,母亲无意的回头,我就大祸临头。母亲严厉的目光直视着我,问我谁干的。我死不承认,母亲生起气来:“一家子都干活去了,就你一个人在家,不是你干的,难道还是外人?要是外人干的,车子早没了,还能给推回来?……”母亲浑身发抖,又拿起笤帚疙瘩,尽管父亲拦着,但母亲仍然有一笤帚打在我屁股上。母亲骂:“屁大的孩儿,学会说瞎话了,不管还了得……”那天晚上,母亲没有让我吃饭,当我早晨醒来时,我的枕边,却放着一个煮熟的鸡蛋,还冒着热气,捧在手里,有些烫手,我心有余悸地望着母亲母亲却头也不抬:“慢点儿吃,烫着……”
  
  也许是那个鸡蛋的缘故,我十三岁,个子就开始蹿高了。此时,父亲得了脑血栓瘫倒在床。家人更加忙碌起来,母亲悉心照料着父亲,哥哥姐姐包了地里的活儿,而我,母亲说,家里怎么着也得有个念书的人,我自上我的学。
  
  有一天放学回家,院子里添置了一对小水桶,我好奇地担在肩上,母亲从屋里走出来,说:“这水桶就归你了,以后,家里用的水,你挑,咱家的饭不白养人……”我放下书包,拿起井绳去挑水。来到井边,我才知道,对水桶的好奇远远比不上站在井边的恐惧:水井圆圆的管子很粗,站在边上往下望,黑咕隆咚,像是恶魔张着大嘴要吃人。我两腿发颤,心扑腾扑腾乱跳。拿起井绳,我把水桶顺进井里,等觉得水桶重了点儿时,我一点点往上拉,拉上来,把水倒进另一只水桶里,然后又把水桶顺进井里,再一点点往上拉……当我挑着两半桶水,趔趔趄趄地回到家,把水倒进缸里,从厨房走出来时,我却发现母亲躲在大门的后边,像一根木头戳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看了一会儿,又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我:“我儿长大了,能挑水了……”母亲眼睛里的水珠掉到我脸上,凉凉的。我心里感觉有点冷,挣脱母亲,又去挑水。从那时起,家里到井台的路上,多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挑着两个小水桶,趔趔趄趄地走……
  
  人生道路多坎坷。放下水桶,我的路却也并不顺畅,所幸我不仅仅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还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师范生。我工作后的第二年,开始考虑成家,适逢有人提亲,我回家母亲讲,母亲说:“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家里供了你上学,结婚的事再也没气力了,你自己想办法吧……”听了母亲的话,我扭头就回了单位,既然家里不管,那我就自己办,离了家里人,我还不相信这亲结不成。我那时也真真地一股子傲气,请了单位的领导出头,一直到结婚,都没用家里人。我的儿子出生时,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伺候她娘俩儿,我那时站着就能睡着,极度的劳累,差点把我压垮。为儿子办满月,等把亲戚送走,我突然跑到无人处,失声痛哭起来,我心中似乎存着一股怨,我不知道应该怨谁,只觉得好孤单……
  
  儿子稍大时,我带儿子回家母亲说:“养儿防老,你如今也有了儿子,我想去你那里住几天,让你的儿子学学,他老子如何孝顺……”我有些为难,我单位的宿舍极其狭小,母亲去了,有诸多不便,再者,妻子很少回我的老家,婆媳之间会不会融洽,这是我最担心的。但我知道母亲的脾气,只好答应。果然,母亲来我家后,妻子老大不开心。母亲把照顾我小时候的方法强加在妻子身上,妻子就怪老太太多事,但母亲不看妻子的脸色,坚持用她的方法照顾她的孙子,早上起来,必定要给孙子煮一个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笨鸡蛋,隔三差五的,还要赶个集去买些肉食,衣服不管好不好看,宽松肥大,暖暖和和就成……母亲似乎忘记了她来的目的,竟做了我家的老妈子。
  
  时间过了不长,母亲终于惦记着家里的鸡狗,要回去了,临走时,母亲说:“孩子是你们的,管好管歹是你们自己的事,把孩子养壮了,也是为你们以后有盼头……以前吧,咱家的日子那样儿,也没管你们什么,现在呢,我老了,想管也管不了啦……我呢,也不图别的,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你们一个月给我个十块八块的零钱花,我也好在街坊里说道说道,别让人戳脊梁骨……”母亲走后,我除了给母亲送钱外,若不是逢年过节,我便很少回家母亲见了我总说:“鸟长硬了翅膀就得飞啊,一辈辈人都是这么过的。我好着呢,你别惦记……”我看到母亲的花白头发披散着,跟老屋的屋顶上的那个窟窿里,破旧的苇席条一样乱……
  
  后来,我工作调动,忙于生活,经营自己的小家,更难得回老家。艰难的日子里,我饱尝生活的艰辛,再苦再累,总能挺过,因为我深信,我早已长大;工作中,我努力拚搏,因为我懂得,只有自己的东西,才能拿回家;与人相处时,我坦坦荡荡,真真诚诚,从不说一句瞎话,我怕母亲的笤帚疙瘩……
  日子一天天地过,儿子长大,我也老了。回家母亲送钱,我眼睛里的母亲,头发已是全白,脸上皱纹纵横,昔日里红润的面庞,不知何时成了一段枯树皮……
  
  母亲终于难以抵挡岁月的流逝,走了,她成了我记忆里的一段岁月母亲去世时,我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当我为母亲穿好送老衣时,看到枕头边躺着一把已经秃了的笤帚疙瘩,当我拿起时,却发现母亲的枕头底下,露出了一叠钱,打开一看,有十元的,有一百元的,厚厚的一卷……我用这些钱,发送了我的母亲……
  
  母亲不在,老家也不是家了。我没有再回去过,但此时,我却沉浸在那个梦中,我用我两鬓花白的头发和眼角错综的鱼尾纹,去罗织母亲岁月,却始终翻检着一幅画,时时展现在我的眼前:
  
  母亲从炊烟中走出来,用树皮般粗糙的双手,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尘,拂理净发丛里的草渣。然后静静地站在老屋的矮檐下,像一只窝旁守候的老鸟,张望着村前的小路,一声呼唤,伴随着青烟,暖暖地在空中升起,如同生命的河源:“儿啊,回家吃饭啦……”

责任编辑可儿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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