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时间过的很快。开往上海的火睛到了南阳站。我淹没在检票入通道的人潮中。随着人群上了车。不多的停站时间。火车开动。开始驶出南阳站。
　　
　　2010年的清明节，随着父亲回了一次他的故乡。位于南阳的史庄是父亲出生以及年轻时生活过的小村。
　　乘的是早上8点从阳城开往洛阳的客车。在阳城到济源的路途中。一路上，都是环绕的山路。车子在山谷，村庄，小镇之间穿越。车子开了约2个多小时后，进入济源境内。平原出现了眼前。
　　到达洛阳时，已是中午。没有出站，直接到售票厅买了到南阳的票。紧接着又坐了车。
　　在车上同父母一起吃煮熟的鸡蛋，喝娃哈哈的营养快线。
　　窗外的景色连绵不断。
　　大片阳光下闪烁着的油菜花，连绵起伏的山头上争放的桃花林。翠绿的小麦，无限的广阔天空。
　　将近四个小时的旅程里，一直和母亲闲聊着窗外的景色。父亲在一旁静坐。偶而会插一句话。
　　因为有父母陪在身边，虽是长途旅行，却觉得客车里的空气充满温馨。
　　到达南阳。
　　同父母一起下了车，在车站的饭馆里吃饭。
　　简单的烩面和饺子。
　　饭后，再次买票乘车。
　　大巴大笔直的公路上行驶。
　　在黄台岗下了车。拎着大包小包的山西特产。
　　沿着公路走到对面的马路。
　　几个人推着几辆褪了漆的摩托车等在路旁。父母上去说话，才知是来接我们的人。
　　三辆摩托车分别载着父亲、母亲和我行驶在通往史庄的水泥马路上。
　　成片的小麦田野。耸立着楼房的狭窄街道。
　　三分之二的路程后，车子拐了弯。乡间里特有的泥土路程现在眼前。
　　一路颠簸。
　　到了史庄，已是傍晚。
　　先在小叔家歇脚。
　　随着小叔到二叔家中吃饭的路途中时，看到了村庄的大概样子。
　　小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普通的平房。各户人家门外堆着玉米杆子。每户人家的院子里都有压水的水井。很多人家的院子里喂了鸭子，鹅还有狗。甚至在院子里搭一蓬子喂猪和羊。他们用树枝以及玉米杆子烧炉来做饭。清新湿润的空气中，也同样漫沿着落后的气味。
　　从父亲口中得知，小村与他当年离开之时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物是人非。
　　变了的只是经过岁月摧残，上了年龄的人。
　　一大家子的人围在一丐吃饭。
　　父亲兄弟五个。他排行老五。
　　最大的兄长已是七十三岁的高龄。
　　兄弟五个的子女相加起来又有十三个之多。
　　现代化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
　　繁忙的工作，无法预料的生老病死。
　　多么难得的一次庞大的家庭聚会。
　　母亲说，上一次带我回来，还是在四五岁朦胧懂事之时。
　　破烂的房屋，拥挤的饭桌，久别亲人间的陌生。都丝毫无法影响我内心深处对他们的亲切。我知道，因为我的身体里承载着父亲的血液，继而于他们的生命有了相连。
　　大家在一起把酒言欢。
　　饭后从二叔家里返回到小叔家里。
　　大叔，小叔，大婶，小婶，以及哥哥，姐姐，妹妹们都围着我们这一家四口唠着家常。
　　提起父亲们那个年代的生活。大伯是当家里的长子。因为贫穷，曾人力拉着车从南阳到平顶山拉煤。几百里的路。来回就是五六天。父亲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因此受到奶奶的百般宠爱。常常别人在艰辛劳做时，他躲在一边吃小锅饭。
　　提到关于父亲年轻时的很多事。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父亲从前的生活。
　　就是这样一个被奶奶百般宠爱的最小儿子。最后却不得不因为儿子的众多，家庭的贫穷。让父亲到山西入赘为婿。
　　听父亲说。在我还年幼不韵世事时，奶奶曾到山西长住过两次。
　　那时，她已是上了年纪的人。
　　曾用布条拴着我的腰，拎着教我走路。
　　人们又提到我当年回史庄的情形。
　　从小稍微胖点，不像现在这般瘦。他们说我从小就是个倔脾气。
　　很多事情都没有了记忆。惟独记得奶奶拿着两个一红一白的红署。把红的给了弟弟，白的给了我。
　　因为红的比较甜。
　　她比较喜欢弟弟。
　　早已不计较当时的态度，模糊的记忆中是淡淡的温馨。
　　一大家子人，聊到深夜才散去。
　　在小叔的家中与母亲同床共枕。居然能够安然入睡。并没有出现我在来之前所担心的无法入睡。
　　夜里偶而醒来喝水，听到院子里猪圈子里的猪叫声。
　　清晨醒来，独自在院门外溜哒。
　　门前池塘的水里游着几只鹅。
　　哥哥从二叔家里过来，叫我们过去吃饭。
　　走在浓重气味的泥土路上。父亲同我讲起了一些事情。他说，当年他回家看望奶奶。他同她一起睡。那时，她年事已高。无法料理自身清洁，但他毫不嫌弃。只希望能够多陪她一点时间。
　　饭后，父亲领着我们逛了南阳城。平时，他是一个极其厌烦逛街的人。只因我和弟弟都是他的至亲。南阳又是他的故乡，自然多了一份亲密。
　　看了南阳旧时的府署。拍了照留念。
　　一家人又到府署旁的寺庙。
　　父亲是不信鬼神的人。
　　只同母亲，小弟拜着各路神仙。
　　唯独到了月老庙，我不肯祭拜。
　　母校强求我拜。
　　怕月老拆了我还未曾想断的孽缘。也怕他牵了我未曾想得到的姻缘。
　　母亲很诚恳的祭拜。
　　她代希望她的一双儿女，能够早日找到好的归宿。
　　从寺庙里出来，太阳已经偏了西。原先准备去卧龙岗转转的计划被取消。
　　我们重新乘车返回史庄。沿途经过白河。又是另一番景色。车子在经过镇上街道的时候。父亲下了车去买鞭炮。土纸和幂钱。
　　鞭炮买了最好的，土纸买了一大框。
　　父亲说，要把这几十年没给奶奶烧的纸全补上。
　　买好东西上了车。车子继续行驶。
　　到了史庄。车子在村口停了下来。
　　看着岔开的十字路口，摸不回家的方向。一家四口站着踌躇。路边人家的门口站着几闲人。母亲让父亲去问路。父亲显出极不情愿的样子。正发愁究竟该怎么走进。一个中年的男人看到了我们。走过来，仔细打量父亲。亲热地叫十八叔。两人简单地寒暄。父亲搜索着脑中藏着的记忆。
　　他为我们指了路。
　　父亲带着女人和两个孩子，重归故里。村里很多人的模样都已变了模样。留在他心中的只是青少年时美好的回忆。
　　把东西放在小叔家里。跟着小叔到大叔的家里。这晚的饭商量好了在他家吃。
　　一进院子，三姐就迎了上来。（大叔的女儿）看到我，亲切的叫我路路。她也已结婚成家。这天听就说父亲带我们回来。特意回来看我们。
　　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结束时皆已是深夜。总是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吵吵嚷嚷，是那样充实分明的世间热闹。
　　送我们走出大门外。深夜里的农村一片漆黑。狗叫声在寂静的夜中回荡。不同于在上海繁华都市的生活。原是这样肯定而沉稳的人生。
　　不远的路程。回到小叔家里。并无睡意。父亲同母亲商量着给奶奶立碑所需的费用。因意见不合夹杂着争吵。我同小弟也加入了这次争吵。一并支持着母亲。反对父亲。
　　他落莫的走了出去。
　　也许是累了。我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
　　清晨起来时，急匆匆的吃了早饭。这天是清明。要到祖坟上去立碑。
　　早饭后，一大家子人起去祖坟。祖坟在村头不远处的麦地里。刚到坟前，父亲就在奶奶的墓前痛哭。
　　印象里父亲一直是一个爱开玩笑和脾气暴燥的男子。第一次见他如此的痛哭流涕。
　　回到故乡。也许他是想将多年流落异乡生活的艰辛不易与他母亲诉说；也许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他想尽一份孝道。可是他面对着的却只能是黄土上的坟墓。心里自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用痛哭获得释放。
　　在那一刻，突然就感到后怕。有一种想留在家结婚生子的欲望。这样可以照顾家人。
　　这一直是父母所希望的。
　　希望我能够留在家乡，留在他们身边。
　　我常对他们说。你们不要着急，等我在上海站稳了脚。就把你们接过去住。
　　我不怕赌掉自已的青春。可是怎么能够让为我苍老的父母一等再等。
　　父亲因痛哭无法停止。小弟和堂哥上去劝阻。无法将他从地面拉起。几番劝解，才好不容易将他拉起。
　　众人分两次将两块用红布盖着的墓碑抬到坟前。
　　立碑，再揭红布，填坟头，放鞭炮，烧纸与幂钱。一连串的仪式。这是一种风俗，被用来安慰生者的伤怀，不愿承认死都的消失。
　　上坟前给奶奶磕头。
　　立过碑，祭扫完坟墓。又回到小叔家中。
　　做饭的大厨，忙着在院里炒菜。
　　菜开始陆续上桌。一共六大桌。都是村里帮忙立碑的人。这顿饭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父亲喝了些酒。因不胜酒力躺在里屋的床上歇着。我躺在他的旁边。迷糊了过去。隐约听到他向我要纸。惊醒了过来。拿了纸给他，才发现他眼里有泪。
　　我伸手过去抚摸他的背部。
　　又想起了什么样的往事。
　　他的伤怀我可以感知。却什么都不能够为他做。
　　睡意全无。妹妹（小叔的女儿）进来叫我们到她家里玩。我们一家四口便一起去了。她也是已经结婚的人。女婿是村上的人。她的家离小叔家很近。前几天。她刚刚失去母亲。脸上总能捕捉到隐藏着的悲伤。看了让人怜惜。
　　一个下午，便在她的家度过。看着她，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安慰。
　　晚饭的时候，小叔打电话来我们回去吃饭。便又一起返回。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团。过了这晚，又要各自奔身不同的方向。再次相聚，无法预料是何时何刻。
　　用完饭，大家坐在一起。互相嘱咐着话语。因为第二日清早都要赶车，虽有不舍，却比前两天提前散了去。
　　屋子里剩下我们一家人。
　　在沙发上躺在父亲的腿上。聊着天。因为我常年独自在异乡生活。这样的时候，对我们来说是很稀少的。他又絮絮唠唠的提了一些事。谈及了小叔的事情。
　　我们准备去睡觉时。父亲又出去到小叔开的便利店里。
　　他还是放心不下这个最小的哥哥。
　　小叔刚失去妻子。从经往后就是一个人生活了。
　　突然明白，父亲下午流泪的原因。
　　不知道父亲这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二日清晨。我醒来时，狂风大刮。简单的吃完早餐。哥哥他们叫的车便到了。两辆面包车。第个车里挤着做五个人。车子颠簸着行驶在出村的马路上。可以看到奶奶的坟墓。我知道，今后，我不管行走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我生命的根源在此地。我精神的源头在此地。也许我不能够叶落归根。但我的灵魂。仍会回到此地。它是我的起点，也是我的归宿。
　　到了南阳城里。赶着和父亲母亲到汽车站买了回家的票。过马路时，父亲拉着我的手。他说，你又要走了。以后在电话里说话吧。
　　他的话，让我一阵心酸。他已不是当年年轻的男子。我也不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的小女孩子了。
　　在售票厅买了票。中午11点唯一一趟到晋城的车。到晋城，他们要再次转车回阳城。当时已是10点多。担心那么远的路程。他们的身体会支撑不住。又领着他们到车站附近吃饭。
　　上车时，离发车时间仅剩下十分钟。
　　站在车窗下同他们说话。一直到车子离开。
　　我到上海的车票，在下午的两点多。时间还早，又和小弟在街上逛了起来。中午时，到附近的类似肯德鸡的西餐厅里用餐。一直遗憾。没有和父母一起吃这次饭。他们都是俭朴的人。只知为儿女操心。舍不得吃这么昂贵的食物。
　　小弟吃的很快。吃完后，跑去上厕所。我一个人静坐，心里起伏不定。想想这么多年来，为了我自己的梦想，我一直自私的活着。不能够陪在父母的身边。从来没有做到一个女儿应尽的义务。终于忍不住的落下泪。
　　怕被别人看见。连忙擦拭。
　　小弟出来后，起去了火车站。他晚上18点多的车。
　　时间过的很快。开往上海的火睛到了南阳站。我淹没在检票入通道的人潮中。随着人群上了车。不多的停站时间。火车开动。开始驶出南阳站。
　　火车上看着窗处大片的麦田。我再次落泪。
　　我知道，这是来自对亲人的挂念。来自故乡对我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