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最后一个周四下午,我接到母亲从乡下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得知,母亲周三晚摔伤了右手,实在熬不住了(乡下人小病痛大都不让子女知道),她才给我打的电话。请假、买药、急急忙忙赶回老家。母亲左手握着右手独自坐在院坝里的木椅上,看着我这个不能长期在身旁陪她和老爸的长子,疼痛的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我教母亲吃药、给她伤痛的右臂膀敷药时,母亲告诉我:“柚子树今年挂果很多;玉米很好,估计要打60挑(担);稻谷目前长势喜人,你没事去看看吧。”--晚上,堂兄来我家看望母亲,我才知道,父母亲背着我和远在深圳的弟弟又把距家有点儿远的一丘差不多2亩的大田种上了稻谷。我叹息一声,父亲却说:“大田去年冬天没干,今年的秧苗好得黑(本为吓,这里力尽纯朴的土家族方言)人。”还爽朗地笑了起来。
母亲还告诉我:“园子里有黄瓜、冰箱里有洗好的腊肉、鸡蛋在碗柜抽屉里。你爹赶牛去了,我今天手有点儿痛,你等会儿帮我做晚饭吧。”
晚上帮母亲洗了脸和脚,把白天敷的药洗净,再用热帕子敷了痛处。记得去年母亲住院的时候,是妻子在病床上抱着她的脚给她剪的趾甲,这次我抱着坐在沙发上母亲瘦弱的双脚剪趾甲时,才发现,那双长期被泥头侵蚀的十个趾甲长成了古怪的麒麟壮,没有一个完美的趾甲,有的趾甲剪掉一层后,里面还嵌着黑色的泥土......。父亲看着电视,又时不时看看我和母亲,偶尔说上一句“二(我排行第二,父亲一直这样叫我的乳名),剪好了,去洗脚吧,热水在灶上的中间锅里。”--我见过的老一辈的男人,唠叨的不多,他们像牛一样默默地为子女们耕耘着属于他们的季节里的田地。
今年的天气反常,这个夏季雨水很多。早餐过后,又下起绵绵小雨来。因中午之前要赶回城上下午班,又不想让二老看着成熟的李子落了心疼,为了却二老心愿,我披上一块塑料薄膜,背上竹背篓,站在院坝东头的李子树下摘起李子来。
不一会儿,父亲搬来木梯,小心翼翼地架在李子树上,还用力把木梯脚蹬进泥土里,父亲老了,我背着竹背篓抢先上树摘高处的李子,父亲就只好站在树冠下摘低处的李子。母亲又在雨中走到李树下叮嘱父亲:“你把梯子弄好呢,别摔着了二伢崽啦!”
“弄好的,不得。你快去躲雨,我和二摘。”
背着竹背篓在树上摘李子,着实不好摘,反手放李子入背篓,我还不习惯,入背篓的少,掉在地上的多。脑海中突然闪现庄稼人摘茶果、搬包谷,反手扔进背篓里,几乎不掉地上,得心应手。这是岁月积淀的熟能生巧吧。
母亲看在眼里,又匆匆忙忙找来一个袋子,教我把竹背篓放在李树下,提着袋子在树上摘。还不时提醒我摘好的,虫吃过的不要,小的不要,颜色不亮的不要。一袋又一袋,从树上、父亲的手里、再倒进竹背篓里。不多久,就摘满了一背篓。
2016年7月3日凌晨于湖北来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