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日 

——怀念我的父亲

    2018年9月5日我五十岁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我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我对生日之类的愿景没有什么特别的关注；但是，对于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却非常怀念我早已逝去的父亲，惦念我日益年迈的母亲，身在异乡这种感觉，亦越发强烈起来；

夜深了，独自在孤灯下沉思，思绪在慢慢的游荡，过去的影像如梦非烟，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一九八三年农历七月初五，为什么是这个日子？因为这个日子是父亲满五十岁生日；也是因为这个日子，父亲离开了工作岗位；因之前父亲在工作中出现中风的病兆，便在母亲的劝说下退休了，也解决了哥哥的就业问题；

我的记忆中五十岁的父亲看上去非常严肃和苍老，由于父亲是驾驶员，常年的奔波和辛苦，让他在沉默寡言中看起来非常严肃，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对父亲的第一印象，加之幼年时期我比较的顽劣，在工人家庭自然就承受了许多的鞭笞，也算是从小打到大吧，父亲的严厉大多体现在犯了较大的错误时对我的体罚，而在平常的日子里，父亲的关爱还是主要的，特别是当他出车归来的时候，常常带回来许多的食物或是水果类，还有加餐时候的大快朵颐，那时候是我们姊妹兄弟较为愉悦和快乐的时光。

自父亲退休后，因中风的后遗症，让父亲的行为，日益变得孩子气，早锻炼、买菜、坐在沙发上吸烟、看电视打瞌睡等，成了常态，其实，是因为阿尔滋海默症的前兆，那时，我不明白父亲的变化，五十岁的父亲，是那样的沉默，以至于他的离去，让我无法面对，可以思恋的往昔太少，并在时间的洗磨下，渐渐忘记。

一九八三年夏天，那年我十四岁，四川的夏季非常闷热，暑假期间随父亲到两个叔父家里小住，五爹在眉山、七爹在华阳，那个夏天，父亲是快乐的，由于父亲比两个叔父年龄大许多，两位叔父对父亲给与了极大的热情和照顾，延续着传统大家庭的礼仪和规矩；

成都南边的华阳，是七爹的家，父亲的到来，着实让七爹夫妇忙碌而又高兴，父亲被安排的很舒适，像一个传统的大家长；父亲还是保持着每天的早锻炼，七妈很早起来，做好早餐等着父亲回来，像伺候长辈一样对待父亲，七爹在父亲面前则小心的陪着说说话，父亲是七爹七妈婚姻的见证人，七妈总说起第一次见父亲的情景，言语间洋溢着尊敬和怀念，七爹比父亲小十六七岁，七爹在少年时曾经跟着我们家上学、生活到招工上班，在华阳的日子，父亲时常在茶馆里听听戏，打打麻将，每天的日子，既闲适又惬意，后因五爹催促，小住一段时间后，就离开华阳，到眉山五爹家里。那段日子被时常提起，都是在父亲离世后，大家的缅怀，期间有浓浓的亲情弥漫着；

七爹在2008年专门到父亲坟上进行了拜祭，也是老泪纵横，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在眉山五爹家里，父亲是愉快的，五爹对父亲的关怀，体现在为父亲排队拿专家门诊号上，听老人说起，在凌晨2:00排队等到天亮才拿上号，并在四川四大名医那里开了七十七副中药，为父亲治疗中风的病症，由此，足见其兄弟的感情深厚，五爹看上去像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非常理性和条理清晰，讲话和善，为人很好，见人都是笑嘻嘻的，是一个工程师，善于接人待物，我当时和父亲在眉山的时候，父亲有高血压不能饮酒，但父亲却总想喝点，五爹陪着，但是，为了不让父亲多喝，经常控制着酒瓶，总是笑着劝父亲少喝，随即把酒瓶收了起来。五妈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包揽了父亲的衣物换洗，任劳任怨，从无怨言，父亲在眉山的日子过得非常的舒适。

在父亲离世的每个年节里，五爹都要打电话对母亲进行问候，一直延续到现在，五爹是一个非常知书达礼的人，对父亲的尊重，我觉得在他心里是永恒的，每当家里有事的时候，五爹总是表现的十分的关注和得体，对第三代人，也表现的极为慈祥和鼓励，在他的人生总是带给人一种阳光和宽容的感觉，让我们也倍感亲切和尊重。

父亲在一九八八年春天死于脑溢血，我因当时太年轻，未能体悟生离死别和父爱的绵长，当时的表现后来一直为母亲所诟病的是，冷漠和无情，其实，当我在此后的三十年，我为人父的时候，方知父亲的离去在我心里埋藏了太多的情感堆积，无处释放，便只能在灵魂深处忏悔和忧伤，久久不能释怀。

今天我五十岁了，非常怀念我早已在天国的父亲，不仅仅是感情的寄望，还有更多遗憾和内疚，希望着父亲在天国安好！今年也是父亲离开我们三十年，赋诗一首，聊寄思念：

父殁三十载，儿女已白头；遥寄思恋苦，唯有泪空流；

今生不能见，音容宛如昨；纸烛化青烟，袅袅无限愁。

                                            西门寒柳

2018.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