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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天真,湮没了少年的鲁莽与荒芜

时间:2013-10-01 16:1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三月雷点击:
        

  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农民房前屋后的私家禾场都被了割了资本主义的尾巴,改造成了高低不平的用来种植农作物的田地。这样,几乎每个生产小队又都建起了象征合作化,属于集体的禾场。
  
  生产队的禾场,平平整整,大大方方,但并不只是为了晾晒粮食,收获硕果的那么简单。有如城里的绿化广场与大卖场,还如城里的娱乐场、影剧院,好似热闹的地方。
  
  秋收时节,禾场上晒满金黄色的谷子、玉米,红彤彤的高梁、红豆,白花花的棉花与豌豆粉丝。女社员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忙碌在禾场的各个角落,那场景着实让人感到劳动的喜悦,丰收的希望。禾场四周那些谷草、麦杆、棉杆堆成的柴垛,更诱得孩子们在月色下流连忘返,在柴垛上不知疲倦地爬上爬下,玩藏猫猫,打土仗等游戏,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无论是秋天,还是冬天,生生不息才是禾场的固有,也属大人们守望春天播种的希冀和幸福。收拾、检拣从四周田野收获回来的粮食、棉花和其他被称作经济作物的果实或花茎。偶有社员集会和劳动夜战时,禾场中间会架起一盏煤油汽灯,算得上奢侈的照明,把整个禾场照得通亮、通亮,吸引来了很多未名的昆虫和蛾类在禾场飞来舞去,也吸引了周边村庄喜欢看热闹的孩童们。追逐嘻戏,唱歌、跳舞、学唱样板戏,或俩俩相互格斗、角力。而看飞娥扑火,捉落地蟋蟀,则是孩童们的致爱,也算是禾场月色的独享。
  
  禾场上,无论是大人,还是孩童们从来没有人嫌累或嫌脏,尤其是孩子们个个都是玩得汗流满面。夜深了,孩童们总是在各家大人的多次吆喝声中,依依不舍的散去。有的还躺在柴草堆里睡着了,让大人们找个通宵,担忧到天明。
  
  寂静的禾场,乍暖渐寒的秋夜,风从禾场吹过,有时吹起新堆在一旁的虚壳或陈年的麦芒,孩童们立马会用双手将双眼紧捂。风吹得更猛了,打在脸上,有些疼痛,惊悸的吆喝声与玩童的嬉戏声在月色中此彼起伏。是什么在飘落,虚壳还是秋实?孩童们顾不得想那么多,只会本能地向四周作鸟兽散。
  
  禾场的情景,禾场的快乐,禾场的童年,如今都已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然而,有些回忆起来并不都是甜蜜和欢乐,让人记忆犹新,有如驱赶不散的梦魇,不时在心田里弥撒。
  
  秋收后,走向冬季的禾场的月色也逐渐地明朗。农活渐渐少了许多,生产队的社员开始闲下来,小小的禾场也就演绎出了很多故事。有女青年跳忠字舞的,有老妈妈们上识字课的,有不分男女老少围坐在一起学习毛主席语录的。偶尔,生产队的民兵连长阿三麻子也会带领村民忆苦思甜、斗地主,将禾场的月光闹得躲进了云层,直到禾场变得暗淡无色。
  
  所谓忆苦思甜,就是大伙,无论男女老少,都围坐在禾场临时搭起的大锅台前,大伙吃着忆苦思甜的饭,全村人一起品味的不是丰收的喜悦,也不是慢慢咀嚼日子的幽香绵长。而是两眼泪汪汪地回忆,诉说过去的苦难日子。似乎谁家最贫困,谁家就最光荣,似乎谁的日子最苦难,谁就是村里最受敬重的人。当然,对于只有小学文化或一些没有脱过盲的老农民来讲,那造成苦难的根源自然只知道要归结到旧社会的可恶的私有制与地主、恶霸的模行乡里,鱼肉百姓。哪能知道一个国家的积贫积弱是多么复杂的社会问题。又哪是一些普通的贫下中农们一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大是大非呢?!其结果必然是:整个民族和国家的价值观湮没。
  
  记得有一次,大人们收获完了搁在架子上的棉花,准备收工回家时,阿三麻子让大伙围坐在青石磙前,说是根据大队要求,要深揭猛批牛鬼蛇神,大伙一听就知道他又要组织大家斗地主了。只见他毫不留情地就将已近六十岁的地主南老五的衣领抓起,如捉小鸡似地把地主南老五提到了卧在禾场一角的青石磙上,让其他几位地主和富农陪站在石磙旁。站在青石磙上,面向几排席地而坐的贫下中农的南老五地主,自然是颤颤津津,浑身发抖,还被阿三麻子硬是压到了九十度的大躹躬状态。加之南老五天生的斜颈,看上去真像一只还没来得及将头完全缩回的乌龟,无奈地承受着一只张着血盆大嘴的黑瞎子的无端戏弄。
  
  开始,阿三麻子说带领大家学习几篇毛主席语录。什么狠斗私字一闪念,什么要想过上幸福的日子,就得要天天斗地主。对地主我们不仅要从物资上消灭他们,更要从肉体上折磨他们,让他们知道无产阶级专政的利害。什么我们不能忘本,忘本就是忘了毛主席给我们的幸福。等等。这些是否真的都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讲过的,恐怕神鬼也弄不清。反正我至今根本不相信,也没弄明白,有些何多何少是阿三麻子根据自己的想像临时所编造或纯属兴口开河的假传“圣旨”。历史证明,圣旨一旦被假传,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恶毒利用,那真理必然会被谬误挤得头破血流,善良必然会被血醒包裹得严严实实。
  
  阿三麻子站在南老五的身后,点名让几位贫农发了言。其中有一位董老妈伤心地说道:这旧社会的日子真是没法过,有一年杨某的妈妈就饿得晕到在这禾场,脚肚肿得老粗了,村里因没有吃的,饿死好几位,为了充饥,田家屋后的那棵大榆树皮也被剥得精光。有一位老伯提醒说,董妈,您老说的不是三年自然灾害的事吗?阿三麻子忙说,不说这个了,大家还是说说南老五的爷爷的爷爷是如何剥削我们贫下中农的吧。
  
  这时就有一个老积极站出来,指着南老五的鼻子说,你爷爷的爷爷真不是东西,当年,我爷爷的爷爷在你家做长工,你爷爷的爷爷对长工太刻薄了,听我奶奶说,你爷爷的奶奶长得肥胖肥胖的,腰都有水桶粗,整天吃肥肉,不把你家雇的农工当人看,竟留些瘦肉给他们吃。你爷爷的奶奶真他妈不是东西,搞得我们这些贫下中农现在连瘦肉都没得吃的,整天饿着肚子干社会主义。
  
  大家有的轰堂大笑,有的沉默不语,还有的在一旁将头回过去悄悄落泪。阿三麻子忙说,南老五,你这个地主,别想再做你的白日梦,说说你家还有多少银元没有冲公,还有多少浮财没有拿出来分给我们贫下中农。阿三麻子没有想到带领大家通过劳动致富,整天想着的就是如何从地主、富农家还有没有珍贵的珠宝、财富。这验证了“人一旦满脑子只惦记着别人腰包里的财富,他不会再去通过创造获得财富,而是不惜挺而走险滑向犯罪,抱着本不该属于他的财富的影子走向灭亡或会因胡思乱想而疯狂”。
  
  南老五说,我家确实什么也没有了,房子你们拆来盖了村里的仓库,耕牛你们拉来就养在队里的牛棚,还有农具,大黄桶都在队里的禾场,我站在脚下的青石磙不也是我家交出来的吗,大伙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呀。
  
  阿三麻子忙说:南老五你好不老实。还敢歪着头与我们贫下中农讲歪理,你把这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记忆得滴水不漏的,是否盼着有朝一日会变天,好来找我们重新算帐,妄想重新骑在我们贫下中农的头上作威作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想让我们贫下中农吃二遍苦,受二遍罪,我们绝不答应,大伙说对不对呀。大伙齐声说,我们绝不答应。
  
  南老五辩解说,我们家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呀。
  
  阿三麻子说:你还不老实,给他点眼色看,急忙将一担装满还没来得及收储到仓库的稻子的两箩筐压在了南老五的已成九十度躹躬的颈脖上。这时,又有两个小青年还嫌不解恨,口里说着的我们要踩上一只脚,让地主永不翻身的话还没落音,一头一位,就嬉笑地坐在了两只装满稻子的箩筐上,只见南老五当场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旁边的几位宗亲见状,也顾不得阿三麻子的白眼,慌忙将南老五身上的箩筐卸下来,又扶着南老五走下青石磙,那青石磙上洒满了好多好多的血。南老五还没站稳,当场倒地,看热闹的孩童们很多当场被吓得哭出了声,有些年纪稍大的老妈妈们泣不成声。没过多日,南老五就一病不起,去见了阎王。埋葬时连口薄棺都没有,草草就被埋在汉江边的沙滩上,据说坟茔堆起的地方正是解放前的龙王庙所在地。因四清的时候被阿三麻子破了四旧,只剩下个高台,和些掩埋在地里的残砖断瓦。地主南老五的怨屈也只有向那被折腾得自身难保的没有了形状的龙王去诉说了...,当然,在九泉之下,南老五地主也不会想到在他死后的十多年后,全国所有的地主、富农的帽子会被一一摘除。
  
  “月亮哥,跟我走,走到我家大门口;大门口,卧着一只大黄狗,朝着主人吼、吼、吼...”有月色的禾场,回想同年的伙伴在禾场追逐嬉闹,嘴里高声唱着这些儿歌,任苒时光的车轮碾过难愖回首的岁月,浸蚀着渐渐消失或模糊的记忆,但有些片段或碎片却深深印在脑海,难以抹去。特别是那月光下禾场一角摆放的青石磙的身影竟还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样的恐怖。让记忆中的月色总被云层所包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直到现在,每当想起青石磙上斗地主的情景,鼻子就会酸酸的,眼睛有些发涩。
  
  那真是一个疯狂的年代,不知是历史的荒谬,还是人为的折腾。时代的久远,情感的淡定,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不愿过多评说其中的对对错错。因为世上的很多事情本无黑白、错对。正所谓不同的时代成就不同的往事,同样的往事,折射不同的心态。
  
  值到现在,每每走在月色笼罩与灯火辉煌的广场,最害怕的是灯光的突然暗淡,或月亮突然被云层包裹。回忆起往事的碎片,如同长满萋草的坟茔前突然窜出一只荒狗,令人毛骨悚然,又如梦魇般的挣扎,以致童年的天真如此快地湮没了少年的鲁莽与荒芜。
  
  我不谙政治家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感召力,但我一直在对狡黠铮狞的政治家追问:动物虽兽性,但少见同类的残杀,人类倡文明,为何时现恐怖的血腥?!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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