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又是草木萌发,百花将放之际。村里老人(去世)了,昨天回去抬棺送人。逝者是我的父辈,属牛的,享年68岁。伴着岁月的飞逝,村里我父辈那一茬已所剩无几,爷爷那一辈人几乎绝迹。抬棺送人,从爷爷那一茬,到父亲这一辈。人这一辈子目送一位位乡邻黯然而去,目送一位位亲人撒手而去。想起来也是好生悲催,老张爷,老刘奶,老高伯,老郭婶,小王弟……岁月无情,伴着一茬茬人的新生,必然有一茬茬人在离开。挡不住新生,留不住老去。
由于我们的小村大石崖是偏远山区,这些年村里的人不停地往外走。年轻人大多在县城安了家,各忙各的,村里人见面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只有村里老人了,发付逝者时村里人才有大碰头的机会。叔辈、同辈发小、小一辈三辈同聚也是值得庆幸之事,只是这种见面往往出现在办丧之际颇感无奈。一大早我便从镇上徒步往回赶,回到村里已是8点左右,抬板的人正在陆陆续续的聚拢。同辈的发小,大我几岁的大哥们彼此呼应问候,倍觉亲切。大哥小弟们境况不同面色各异,小亭哥照料病人,面色苍白;玉平哥整天放羊,满脸风吹日晒的糙黑;云周哥搞农机包土地肤色黑而发福;王康叔长期在家务农却依然黑里泛红;勇勇城里奔波面色白黄,鱼尾纹高挂鬓角……看着同辈发小,想想他们的父辈们,想想过去的日子,我忽然觉得这一个个的人仿佛是一颗颗的树,岁月沧桑,树要老去,人也要离开。今天大伙为李叔抬棺,但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像李叔一样被晚辈们抬棺下葬。现在村里人见面少了,但乡情却越来越重了,即使是小时候有过节的人也不再那么怨恨了。尤其是年龄越长越是怀念儿时的栖息之地——那生养我们的土地。
逝者李虎生,在大集体生产队是开拖拉机的,整天眯着笑脸,待人一片和气。改革开放后便成了村里第一个开老解放的人,翻过两次车,有一次受了重伤,也是命大福大,身体恢复后又在降道沟矿山干活。这几年矿山停了,便跟着儿子在县城度日,据说发病前还在为家人侍弄小菜园。人这一生即使是再平凡的人,在我看来都是可歌可泣的英雄!那漫漫岁月的坚守与奉献,不管是为自己为家人还是为国家都是一种伟大!再想想活着的发小叔辈们,他们虽然读的书不多,可是他们的顽强,他们战天斗地的传奇岁月也一样是那么的伟大!一个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一切都写在脸上。
9点多吃过小饭,大伙拧好杆绳,继续闲聊调侃,等待出殡。10点整搭板出殡,抬棺的人一路换班闲聊,抬棺上山,一路上少不了主家亲戚被大火叫来磕头谢众人。经历了两次换班,出了一身臭汗,我们终于将英雄送至墓地——村北石家桌顶山脊附近。这墓地是瞭望家乡村落的制高点,躺在这高高的山顶之上,昔日的点滴印痕应该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真是一个不错的长眠栖息地!下葬放绳太快,木棺恰在墓窑口进不去了,这时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望着窑外难以容身的狭小空间犯愁。这时村里最矮的小背锅吉瑞跳下去了。这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小矮个关键时刻排上了用场,他将身子一缩就像一只小刺猬,用双手拎着棺尾猛一发力,棺材便往窑里进了一截。接着双肩抗棺,脚蹬墓壁又一发力,棺材便进去了一大截。11点左右棺材进窑,摆放停当,再接着窑祭烧纸,封窑口下土填墓,金子般润湿的鲜土噗噗噗落入墓筒,墓筒填平,换一茬人再起墓堆,12点左右墓堆成形,我们的任务便完成了。至此李叔可以永久的安眠了。辛苦一辈子不容易,好好休息吧!晚上想出来转悠也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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