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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雁 小时候，我家还在农村的时候，家境贫寒，父亲在乡上教中学，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没读过书，只在村上上过几天夜校，识得一些简单的字。我的童年时光几乎全在农村爬大的。 每逢周六，全家就盼着父亲回家。父亲回来了，全家就在祥和的气氛下团聚。我们三个小孩可热闹了。但有时父母闹起矛盾来，给我们带来的就只有伤心。幼小的心灵上不可能理解父母之间的矛盾，但一般祥和气氛下的家庭，我们似乎就觉得幸福无常。星期天，父亲大都帮助家里挑起一些重活，清闲的日子时，又逢春季了，父亲总要种植一些树苗和树种，小孩子时不理解种树的妙处所在，只有跟在父亲身边打杂，或是递盆子，铲子，锄头之类的，父亲总是神情专注，栽的树成活率几乎百分之百。 在我的记忆中，我最衷情的莫过于白杨树了。有一年春天，父亲带回来一些小树棍，均在大拇指大小左右。父亲说，这是白杨树树枝，把它剪成一截一截的，插在土地里，就可能成长为一棵大树。我就以为这太神奇了，没有种子，仅靠一截树枝，怎么能成长为大树。拿过几截来看，长短大约十多公分，每截上都几个芽苞，仿佛那小小的芽苞里面，就有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时刻在跳跃着，时刻都有可能蹦破那层浅绿的，光得发亮的芽苞，活脱脱长出一棵生机勃勃的幼苗来。我想，这正是大地赋予这截枝的神奇力量，虽被截断，但那一截截的小枝里面，正孕育着灵动的生命，正吮吸过天地的灵气，经雨露的滋润，它就会生长起来，一蓬一蓬的。我问父亲，我也栽下几根，能不能活？父亲说，当然能活，要记住，好好的浇灌，它会长出你愿望中的大树来。父亲把那树枝分给我几根，其余的，父亲全栽下了。父亲栽树时，我一直跟着父亲，看他是怎样栽的，父亲就一边栽，一边说要怎么栽才能存活，我边听边看着父亲先挖好一个个的坑，再把一栽栽的枝条斜躺下去，芽苞尖的方向要放在上面，然后就是创土埋枝，留一个最上边的芽苞，芽苞要向上，能直接面对太阳，接受太阳光的恩惠，下半截全被土埋着，最后一道程序便是浇上水。白杨树不怕水淹，土地越湿润，它越肯长，对于水，可说是多多益善。我照着父亲的样子，选择一处能在早晨时光有阳光照射的地方，栽下去，枝小的，我就放进去两根。每一窝之间相距二三米。然后浇上水。看着这几个窝子，心里有着一种亢奋，就想，它在不久的将来，将我的劳动变成成功的大树。 这之后，几乎每天清晨，我都要去看看白杨树，看看父亲种下的长得快，还是我种下的长得快，。每天清晨也总是要提上水给树浇上，心里就盼望树快快长大。不几天，就从芽苞处冒出嫩绿的小叶来，先是收拢在一起，呈褶皱状。及至中午去看，那片鲜嫩的小叶张形式了，丝丝微风过处，它便轻轻地摇动着，我一下子又兴奋了许多，就想这小苗苗也是不感情有生命的，它会长大，它会感激给它施以劳动的我哩。它分明在给我点头，分明在说：谢谢你，小朋友！每天我去看它时，它是一天比一天伸长了一点，又从上面发出一片小叶来，仍然那样鲜活嫩绿的样子，十分可爱，像是一个个的小精灵。我不会太寂寞，与这些小精灵为伴，那快活的劲头，简直就是一个快乐的小天使。父亲栽的白杨树一天比一天疯长起来，可我栽的就始终长不过父亲栽的白杨树。有时候也想去数数那一棵的小叶发得多，但结果，父亲种的白杨树叶片多些，我就更加给它们浇得勤了，一天浇过两次水。然而情况也不见好转，后来索性不理它了，或者干脆把它忘记了。 事隔不久，父亲提出去看看白杨树长了多高，我跟了父亲也去看。父亲栽的白杨树都半人多高了，那样活泼，风吹来了，那笔直向上的树干上生出的片片叶子摇动着，似在招手，又似在微笑，听那沙沙的声音，不正是微笑的声音么？父亲扳过树左看看右看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算作是对树的微笑的回报。我亦同样高兴万分。我拉过父亲去看我种植下的那几棵白杨树。走拢那处地方时，我傻眼了，那几棵居然也有了尺来高了，只是树尖耷拉着，树叶自然向下垂着，没有一点生气，叶面枯黄，在风中摇摆不定，那声音听了出是在微笑，还是在哭泣，我就感到有几分伤心了。因我的劳动，却端端地把它们葬送了。原来这处地方虽向阳，但比较干燥，需勤浇水，才能保证它很好的生长，可是，十来天过去了，它就没有得到一点点水份，仅靠早晨的露气，可是凶恶的太阳一出来，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滋润便蒸发怠尽，我可爱的小树苗，我真对不起你了，你怨我吗？ 在小时候，我唯一种过的树就只有白杨树了，虽失败了，，但给我人生多少启迪呢？时时记起它，不正是在催我奋发向上吗？走上工作岗位后，我在我的小屋门前又种植下一棵白杨树。门前的这片土地很利于它的生长，我依然天天关注着它的长势，不让它受到一点点冷落和干渴。终于，这棵树长大了，第一年就长有房檐高。几年后的今天，我用双手握它都握不拢，我内心深处生出几多感慨，就让这棵白杨树，作为我童年的过失的补偿和悔过吧！后来，我又在我的教室门前种下三排白杨树，也全都长起来了，蓬勃向上，简直就像我班上的几十个娃娃们一样。快活占据了我的心，每每手拿一本书，读累了，合上书夹在腋下，来看看那片白杨树，它们正和我门前的那棵白杨树遥相呼应。一阵风吹来，互相对唱着歌子，嘹亮了半个天空。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