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下雨天容易产生好的文章,比如林黛玉就在秋雨的时节,写出了《秋窗风雨夕》。今天我们这儿也是难得的春雨,虽然好雨知时节,但有一样,就是天气也格外的寒冷,一点也不象快到了五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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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听着窗外稀稀拉拉的雨声和汽车轮子碾压过积水的哗哗声,我也感慨起来了——当然,我肯定写不出来千古名篇的。因为和发小同时也是我的同学们聊天,突然想起来童年住在大杂院时的往事。 我右边的邻居家有三个孩子,一个比我略大几岁,一个与我同龄,他们家的小儿子,原本的计划是想生一个女儿,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又是一个男孩,虽说也让他们的父母倍感欢欣,但不免有些遗憾在内。 邻居的夫妇是一对非常和睦的家庭组织,从我记事开始到他们迁离大杂院,就没有听过他们夫妻有高声的说话的时候,更不要说吵架了,这也是我姥姥——那时大杂院年高的人极有身份而且倍受人尊重——教育和调节的别的吵架的夫妻时极喜欢例举的一个示范——他家的男主人心情好或是郁闷的时候,会抄起挂在墙上的洞箫吹奏一曲,或是拉一曲二胡。 因为童年,孩子们的语言也是极为贫乏,形容人的特征也总是从吃的方面联想,比如他家的男主人长着一付长脸,我们私下里就称他为大苞米,而女主人长着圆圆的脸,梳着齐耳的短发——那时候中年妇女——其实细细地想,那时候他们也不过是三十几岁而已——我如今四十多了,有时还装嫩呢——的标准发式,我们就形容她为大饼子,而他们的孩子中的老大,就遗传了父亲的长相,小二,也就是我的同学兼发小,更象母亲一些。所以我们小时候玩得不高兴而吵起来的时候,就极力地用能想起来的词语互相攻击,象我就骂他们家的小二,“你爸爸是大苞米,你哥是大苞米,你妈妈是大饼子,你也是大饼子,你们全家都是大苞米、大饼子……”,同时还用手形象地比划出苞米和大饼子的样式,自我觉得极为解气。 由于我襁褓时失乳导致的缺钙,长得头比较大,细细的脖子,看起来就象动画片里的大头儿子一样的,所以我的小伙伴也就我的生理缺陷来攻击我,“大脑瓜,小细脖,干吃饭,不干活……”。我们吵架的结果一般的都是谁在语言攻击失败或是精神上觉得坚持不了以后,大哭着跑回家求助——他回家求助自己的哥哥,我没有哥哥姐姐,就求助于自己的姥姥,而换来的,就是他被哥哥鄙视地嘲笑一番,我则被姥姥斥责一回——或是互相向家长告状,到了我姥姥这里,往往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后从锅里拿出两个热气腾腾冒着白烟的大饼子,扔给我们,“赶紧吃吧,把嘴堵上就不吵架了……”,这时我们就立即忘记了吵架的事,各自捧着一个大饼子嗑了起来,他也仿佛忘记了我刚才还用大饼子形容他的妈妈和他自己,一边呵着气,吹着热热的大饼子,一边吃得不亦乐乎。更多的时候,我们的争吵会很快地结束,还没等我们双方的父母下班回家,两个人又如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挤在一个墙角玩起了玻璃球了。 在我姥姥家相隔的——那时候是大杂院,没有保安也没有物业,各家的院子围起自己家的私秘天地——还有一个刘姓的人家,也是兄弟三人,他们之中的老三与我们同龄,极是一个调皮捣蛋古怪精灵的家伙,为人也极是聪明伶俐,大家一起玩的时候,点子也特别的多——当然若是好主意并且被我们执行下来,会受到大人们的表扬,但若是一个在大人们看来极为荒诞出格的——比如说从各家的仓房上向下跳,比谁跳得快的主张,就会被家长们责骂一顿,并且严格要求我们不许再和他玩,因为他出的主意都是带有冒险或是让大人们感觉起来讨厌的成份在内。 大杂院里还有一家,五个姑娘,一个男孩,在当时是娇贵得不得了。每个姐姐都宠爱他,而且虽然略比我们小一岁,还经常让姐姐背着玩,所以经常遭到我们带有嫉妒成份的嘲笑。他的姐姐们比我们略年长些,也非常严苛地要求他不许和我们这些脏皮猴子们一起玩,并给刘家的小三取外号叫“溜三样”,是说他古怪精灵,主意超多的意思。于是我们吵架的时候又多了一句攻击他的名词,就是晃着脑袋嘴里象念咒一样不停地说着:刘三样,刘三样,刘三样,这时精明淘气的小刘三儿也失去了灵性,大哭着跑回家了…… 一转眼功夫,我们都是四十开外了,他们的孩子有的已多是二十多岁,远超出我们住在大杂院吵架、游戏的年龄。 有一年,我招集我们几个聚餐,发现人都变了,彼此之间,又熟悉,又陌生。邻居家的小二,在做一个小学的校长,为人沉稳低调,不苟言笑,而古怪精灵的小刘三儿,他的女儿是先天性的糖尿病,把他愁得是唉声叹气,一餐下来,大家情绪皆无。 童年时光是美好的,可惜只能是回顾,而窗外,厚重的云层分明的淡薄了起来,一块一块的象极了棉花糖。(吉林蓝宇,2016年4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