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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书
时间:2015-03-19 20:51
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丰子羽点击:次
一九九零年十二月十三日,我出生。
一九九零年十二月十三日,父亲走了。
“今后的路靠你自己,能翻过多少得看你的造化。”我出生时,父亲说。
“最重要的是将我读懂。”走时,父亲补充一句。
确切说,十二月十三日,是个痛苦的日子。
那天,南京上空的雪花若有若无,戴着耳罩的行人在寒气逼人的大街上匆忙走着,警笛声叫得异常空洞。北京前门大街上,一条长龙在肯德基店前蜿蜒盘旋。武汉一书店门口的新书宣传栏里,我打量着过往行人,从他们眼里看到了我——《救赎》。
宣传栏下面写着:眼睛是最大的收购站,我愿长眠其中。
“《救赎》可能是一本好书。”路人甲对路人乙说。
“旧书有什么好的?”路人乙说。
旧书——他们都这么说我。
我的命运正如他们所说,一本旧书,没有人愿意来翻动。
每一天,每一分钟,我忍受着孤独的凌迟。
“快出名吧!”我在心里念叨着。我的世界太安静了。
有一天,埋葬我心的那些人在我灵魂里苏醒。
“我为何在这里?”那个主宰我命运的人问。
“是我将你带到这里的。”我说。
他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的模样。
“你——”他抬起头,怅然若失地望着我。
他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泥土味。
我和他陷入了沉思,耳畔是喧嚣的车声。
“为何将我带到这里,我本是青山的一角,绿水的一滴。松叶系着我的魂,杜鹃啼过我的心······是谁揉了一抔土,烧了一把灰,将我葬在这黑白含混的世界里?是谁狠心让我和母亲分离?我的母亲呢?”
他流着泪大声哭泣,嘴里嚷着:“我要回去,我要我的母亲。”
“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认了吧!”对他有些不满的我突生怜悯。
“不,我恨这个世界,我要回去,我要和母亲在一起。”
我不再做声,他也在抽搐中睡去。
终于,A买下了我。
A嗅出了我身上的泥土气。
很快,我被A抛弃了,这是我的命。仅仅一小时,我一生就缩略在一小时里。
我在长凳旁,长凳在靠湖的公园,公园在樟树的荫庇下。
“今后的路靠你自己去走,能翻过多少得看你的造化。”我又想起父亲的话。
一阵风过,将我翻开。
我生命的扉页上写着:人生就像一场华丽的祭祀,每个人都是命运的祭品。
“风,你懂吗?”我问。
风没理我,快速掀动我的身躯。
“真厚。”风说。
“可惜活得太短。”我说。
“生命的充实取决于存在的密度而不是长度,是吧?”
“风,世上也许只有你最懂我。”我说。
“因为拥有,所以懂得。”风说。
“风,你来自哪里?”我接着问。
“我曾捧起海水,吻落无数大船。”
“你碰到海燕了吗?”
“碰到过,我还碰到过很多捕鱼的人。”
“你和他们说过话吗?”我问。
“说过,有两个我印象特别深,一个是‘硬汉子’,一个是‘复仇者’。”
我对此很感兴趣,我的好奇勾起了风的回忆。
“在我经过的大海上,星星也结成网,欲网住过往的一切。一个孤独的老人,在海上不停地撒网打捞,几经风雨,一无所获。他并不气馁,依然坚强。我曾想,对于老人,他打捞的不仅仅是鱼吧,或许还有遗失许久的往昔岁月······”
我闭上眼,我的思绪随着风飘了起来。
一切恍如梦中。
不久,我似乎听到了海浪翻滚的轰隆声,我睁开眼,看见黑色的小海燕、野鸭飞快地掠过水面,夕阳点燃西天的棉絮也引燃了整个大海。海浪息止,顷刻的平静又被鲨鱼肆意的搅动打破。
老人已到衰朽之年,除了眼睛。他摇动船桨,小船划破水面,向岸边靠去。船舷一侧挂着长长的鱼脊骨。
“哦,我的朋友,你来晚了。”老人说。
“我还觉得来早了呢,真不该又看到这些。”风摇动水面,失望地说。
“都是老朋友了,我是不会在意的。”老人说。
我藏在风里,却躲不过老人的鼻子,他嗅到了泥土味儿。
“风,我的朋友,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我从陆地来。”风说。
“哦,难怪,”老人说,“我讨厌泥土味,还是海水的味道好。”
“泥土有什么不好?”我的话随着风飘进老人的耳朵。
“我只是习惯了海上的生活,所以——”老人说,“希望你不要误解。”
“海上有什么好,还不如在陆上过得踏实。”我说。
“即使你是风的朋友,我想风也不会赞成你的观点。”老人说。
“我意随形,变幻莫测。不为形役,不为心动。”风说。
“可惜我不是风,一生可以放荡不羁,了无牵挂。”老人说。
“你还有什么可牵挂的呢?可知人到老年,血气既衰,戒之在得。”我说。
“这也正是我苦恼的。想我一生打捞无数,却没多大收获,枉费一生,心有不甘啊!”老人说。
“这海太深,你是看不透的。”风说。
“我看你就放弃吧,都一把年纪了。”我说。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老人说。
“哎,又来了,你——”风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话,以前听这样的话若无醍醐灌顶或热血沸腾的感觉,就得反省自己,而现在······我想还是不说了吧!”我说。
“我看你呀,又犯了你们祖先的老毛病——太老练。”老人说。
“老练有何不可?”风问。
“老练固然不错,但什么事情还未开始就把结果看透了,会让过程丧失激情。”老人说。
“结果固然重要,但过程也不容忽视,”风说,“事物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
“我觉得我还看得不够透彻,所以我还会对你们的观点抱犹豫的态度。”我说。
“这证明你屈服了,可一个人可以被毁灭——”
“够了,我没被你的思想打败,我很清楚。”我打断老人的话。
风摇动着水面,撩拨老人的白发。
风在为老人助威。
风喜欢这样激烈的争论,本性使然。
“我没有想打败你,我只是想将我所经历的、总结的毫无保留的给你。”老人说。
“不,我不需要,我所知道的一切是我的过去,我所期望的是我的未来。”我说。
“你需要一盏明灯。”风说。
“我的心就是一盏明灯,我不想背负太多。况且,我不想被他人的思想左右。”我说。
“没有人能左右你,除非你被打败。”老人说。
“我能感受到在我的世界里,四处充溢着无家可归的幽魂,他们四处游荡,饥渴地寻找寄生的宿主,一旦成功,它们就占据宿主的躯壳,腐蚀他们的灵魂。结果,宿主成为它们得以永生的傀儡。”我说。
“你不也是幽魂吗?”老人说。
他如此一说,一时间,我的心俨然战火纷飞的战场。
“你看我像幽魂吗?”老人问。
“你不像,你的思想很像。”我说。
“噢,我的主啊!我的灵魂只会献给你!”老人双手合拢低声说。
“风,我的朋友,快带你的朋友离开吧。”老人接着说。
“你屈服了?”风问。
“不,没有什么能让我屈服,我只是不想被那些怪诞的想法侵扰。”
“真是一个怪诞的老头儿。”我说。
老人从船上跳到陆地上,船被风摇得更猛烈了。
风要走了。
“等等,我的朋友,能告诉我你朋友的名字吗?”老人说。
“一本旧书,他叫。”
风一阵呼啸,向大海扑去。
很快,地平线消失了。
大海似乎又恢复了它的雄心,重复着远古的呐喊。
“风,在你眼里,大海像什么?”我问。
“嗯?”涛声灌耳,风正听得入迷。
我重复了一遍。
“哦,像大寿衣。”风毫不犹豫地说。
我感到吃惊,风眼里的大海竟是如此这般。
一时,我用沉默将大海的喧嚣拒之千里。
“别说大海,说说你自己吧!”
风喜欢听人说话,本性使然。
“我有什么好说的,泥土味!”我突然有些失落。
“我未将你翻遍,印象不深,或许我该多了解了解你。”风说。
“他没有你那么有风度,毕竟他是生活在大山里,全身被仇恨包裹着。”我想起了他,仿佛又听到了他的哭泣。
“他的母亲是个哑巴,脑袋有些不正常,是他的奶奶用钱买来续香火的。他的父亲将哑巴装到箩筐里丢进了天坑,在他满月的时候。”风晃了晃双肩,接着说:“他懂事后,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然后他的一生就改变了,变得······我就记住了这些。”
“其实我的父亲还有一些遗漏的地方,我觉得没有必要进行隐瞒。譬如说他的父亲在村里人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孝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很少听说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会对自己母亲言听计从,而且每天早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母亲烫一杯热酒。”我说。
“这就是说扔他母亲是他奶奶的主意!”风说。
“毫无疑问,只是我的父亲不愿将这点告诉大家,我能理解。”我说。
“这真是绝妙的讽刺,一个大孝子竟然会养出一个怪胎。”风说。
“这或许就是恨的作用,”我说,“他不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嘿!你这句话算是提醒了我,还记得刚才你问我大海像什么时我想到了谁吗?”
“谁?”
“一个连大海都会诅咒的人。”风说。
“我想他才真是仇恨的注脚。”我说。
“顺便去看看他,或许他会让你的想法有所改变。”
“得了,你嫌我恨得不够深吗?”
“这可由不得你了,你瞧,他就在船尾的甲板上。”风说。
风摩挲着桅杆,鼓动着船帆,把船向巨浪深处推去,滔天阔浪向船头扑去。
“嘿,伙计,你真够添乱的!”甲板上那家伙将脚跺得橐橐响。
“我看你是落伍了,想你的伙伴,它可是冲浪的好角色。”风说。
“你是越来越看不起我了,不过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一个巨浪向他扑来,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难道他就是父亲常提及的那个船长。我暗自思忖。
“船长,我的朋友,还是放弃吧!”风说。
我想我猜中了。
“因为它开始,就用它结束。我是不会放弃的。”船长说。
“真够倔!”风摇摇头嘀咕道。
“船长,我能预测你的命运,你相信吗?”我说。
“命是前定的,运是不断运转的,没有人能预测我的命运,除非我自己。”船长说。
“可是······”
“别白费口舌,他是不会听你的。”风说。
“你不应该永远把自己囚禁在仇恨里。”我心里有些隐隐作痛,这话像是在说自己。
“风,你的追随者真是些懦夫。他们除了满口仁义道德,爱恨廉耻,还能干些什么?”船长的脚又在橐橐响。
“不懂得爱别人就是不懂得爱自己。”风说。
“恨才是人成长的动力。”船长说。
“恨只会让人痛苦,那种成长是畸形的。”我说。
“哈哈,在你的故乡,哪一位父母不是对自己的孩子说‘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难道你忘了?”船长说:“哼!有了生存的竞争就别想逃出恨的手掌。”
“这个······”
“即使是在爱充塞每个角落的世界里,我们依旧感受到死神那恶毒的眼神。当然,每个人都可以在一个充满善意的声音下去追求完满的爱,然而最终每个人都只是被爱利用的工具。”船长说着,眼里似乎要喷出炽热无比的火。
“我想这和人作为历史的主宰,同时也被历史利用是一个道理。”风说。
“我想你扯远了,我只想说,恨才是人从荒谬中解脱出来的利器,爱这东西,要么使人麻痹大意,要么使人痛不欲生。”船长说。
“伙计,靠岸吧!”风像是在哀求。
远处,海水不间断地亲吻着岬角。潮水源源不断地从陆地的缝隙涌去,留下道道伤痕,俄尔又被潮水抹平。
潮汐终究抵不过大地的气度,隐隐退去。
“你恨着它,可知它是否恨着你?”我说。
“我才是受害者,它应该感到愧疚,那该死的白色妖魔。”船长说。
“可怜的船长!我的朋友,祝你好运!”风说。
恨也许比爱更让人痴迷,我不敢多想,随着风扑向陆地。
“你的命运会——”我对着船长大喊,突然觉得有气无力,于是低声说道:“你自己把握吧!”
在长凳旁,长凳在靠湖的公园,公园在樟树的荫庇下,我被一枚樟树叶惊醒,我的梦,还有那似水年华。
“秋?”我惊呼。
“春日消残,夏日漫漫,秋风恋雨,冬雪融融。呵!我用一生撑起四季,为你遮风避雨,如今,我的朋友,我该离去了。”微红的樟树叶呓语一般说着。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可惜未能一睹春的妖娆,想来剩下的日子是没有机会了。不禁泪下。
多少事,遗落春梦里,归去,风潇潇雨淅淅。
“何不用你的心镇住大地的颤抖,让秋来得更晚些?”我抱怨道。
“哦,我的朋友,你看这大好的春光,秋还远着呢!”樟树叶说。
“可是你······”
“哈哈,你还真是睡迷糊了,谁说我一落秋天就到了?”樟树叶说。
“习惯了,可你落得毫无道理。”我说。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就像人分别落泪与重逢落泪一样,何时落更有理呢?”
“这与落泪不一样,你的生命消失在生机勃发的春季,难道你不觉得可惜吗?”
远处,高大的法国梧桐舒展着嫩叶,河畔的青草吮吸着清露。
“我不觉得可惜,相反我觉得快乐。我的一生几乎都囿于柯枝间,没有任何自由,而一生中唯一的自由就是选择何时离去。”
“你可以选择秋季,为何还要苦苦撑过严冬,然后在这样温馨的日子选择离开呢?你这样做太不值了。”
“细细思量,又有什么值与不值呢!我的生命本就不属于我,而是属于这棵大树。你抬头看看,它的身上有多少叶子。其中一片叶的飘落对于一棵参天大树又有何影响呢?”
“大树终归少了一片叶啊!”我说,“你太看轻自己的价值了。”
“我曾经也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不过说我毫无价值也的确是太妄自菲薄了。”
“你有很多价值,譬如进行光合作用,然后为大树输送养料,还有······”
“不,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真正体现我价值的时候是我选择离开的时候。”
“离开的时候?”
“对,离开的时候。要知道自然界对我们的威胁不计其数,作为树最薄弱的部分,我们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受到威胁时,其中一片叶的牺牲其实就保全了另一片叶。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片叶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大树生生不息,让自己的种族之根得以延伸。”
“为了生命的延续,牺牲的确在所难免。”我说。
“现在你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会在离开时感到快乐了吧?”樟树叶问。
我抬头望了一眼那红绿次第重叠的樟树,又看了看地上在风中挣扎的枯叶,然后感叹说:“我想我该明白了。”
风在我的感叹中又将我翻过许多页。
“风,你又把我的思路打乱了。”我说。
风一阵狂翻,将我彻底打乱。
“我受不了这种胡编乱造!”风歇斯底里地喊道,樟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刚刚那片叶子也不知跑到了何处。
“能识破最好,就怕你当真。我父亲的话是不能当真的。”我已经厌倦了父亲那套道德说教,不知是从何时。
“我不懂,为什么他喜欢给村里每一个去世的人擦洗穿戴,而且他晚上还喜欢一个人躺在坟茔间过夜。”风说。
“他心理有问题,很小就有。”我说。
“有什么问题?”
“他的心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眼里所看到的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我说。
樟树又一阵颤抖,树叶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这不可能,这更加荒谬了。”
“你还记得他的父亲死后他对众人是怎样说的吗?”
风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他的父亲哑了,他的母亲能说话了,而他俩必须时刻生活在一起。”
“这就是赎罪。”我说。
“怎么会呢?典型的大团圆。”风说。
“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却要将灵魂锁在一起,某一方终于有了机会将所有的怨恨倾诉出来,而另一方却要永远保持沉默,你说这是不是在受罪?”我说。
“可是这只是他的臆想,根本就靠不住,你的父亲真会瞎编。”
“在我父亲的故乡,人们相信将彼岸花瓣上的露珠抹在眼睛上,只要坚持四十九天就能看到彼岸的世界。”
“这只是传说。”风说。
“他相信这样的传说,而且还这样做了。”
“我的父亲也相信这是真的。”我接着说。
“看来你父亲和他一样,心里有病。”风说。
“或许是吧!”
我望着头顶樟树上那些绿意盎然的嫩叶,想起父亲曾对我说的话。
“最重要的是将我读懂。”
想来惭愧,我又何曾将他读懂呢?
“随着岁月的飞逝,终有一天你会再一次看到已逝父母的身影,你让众人看到了你的父母的影子,然而这还不够,因为你是他们的希望,所以当你踏过父亲的梯、母亲的桥顺利抵达河对岸时,那一刻你就像那开在竹林里的彼岸花,花叶分离,花瓣翘首四顾,许久。最终你会选择超越,不仅是对父母期望的延伸,也是对整个家族期望的延伸······”
父亲在我心坎上写着。我读不懂,我问风,风已和着夕岚沉入了山间。
夜再次来袭。
我望着浩瀚无际的苍穹,无数星星的闪动几乎让我的时间凝固。
父亲曾说,星星是上帝的眼睛。
深夜,上帝在向我眨眼睛。
四野阒静,偶尔传来地上枯叶翻动的声音。我闭上眼,在时空交错中我已然缩略成一个点,当我再睁开眼时,星星恒河沙数,银河如笼着轻纱般的梦。
“你为什么痴痴地看着我们?”离我很近的一颗星星问我。
“我喜欢这样,没有理由。”我说。
“哪就是说你白天也这样望着天空了?”星星问。
“天性这样。”
“这么说来,你是白痴了。”星星扑哧一笑,顿时星光四射。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突然觉得憋得慌。
“难道你不知道吗?白痴就是那种在大白天也痴痴地望着天空的人。这种人我可见多了。我们白天都躲了起来,就怕这些家伙对我们胡思乱想。”星星说。
“我不是白痴,只是命运让我躺着,所以只能日日夜夜望着天空。”我说。
“哎呀!你真可怜。”星星接着说:“不过命运会给你补偿的,它会让你不断思索,去体悟人生的真谛。”
“那只会让我更痛苦,还是闭着眼睛不去想为好。”我说。
星星“嗯”了一生,算是答复了我。
“咦!你们为什么会在大白天躲起来呢?”为了打破沉默,我明知故问。
“因为每一颗星星都是一颗赤裸裸的心,很多时候需要借助黑暗来掩饰自己。”星星突然有些羞怯了。
“哈哈,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看太阳时,他会用钢针扎我的眼睛。原来是怕羞啊!”我笑着说。
“不要得意,刚才的话是跟你开玩笑呢!其实我们之所以生活在黑暗里是因为上帝的旨意。”星星说。
“这从何说起呢?”我感到惊讶。
“我们是上帝为人类点亮的灯,给人类带来希望的同时也将每个人一生的所作所为化作灯影沉淀在这黑色的帷幕里。”星星说。
“你能知道每个人的一生?”我更为惊讶了。
“不,我只能让你看四年前的人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星星说。
“四年前,四年前我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呢?”我自言自语。
“我能看看我父亲四年前的样子吗?”我将信将疑地问。
星星眨了眨眼同意了。
在黑色的帷幕里,我看见父亲从一所监狱走了出来。
“父亲怎会去这种地方呢?”我心里一紧。
“因为监狱里面关着他的父亲,抢劫,判了无期。”星星说。
父亲从监狱出来后就回了老家。
傍晚,父亲来到一座坟前,头枕着残缺的墓碑,双目呆滞地望着天空。
夜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
“你的父亲很早就没了母亲,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真是可怜。”星星说。
“可恨,命运怎会让他有如此不负责任的父亲。”我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父亲忿忿不平。
“他的父亲是在他上大学那年去抢劫的,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去问问其他星星。”
“不问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我说。
其实我心里已猜出了八九分。
“我不是不告诉你,其实我们也无法对他父亲的行为给予合理的解释,太复杂,充满了各种矛盾。”星星说。
“我明白!我们不要说这件事了。”
我把头扭向另外一边,又想起父亲曾写在我心坎里的那些话。
“父亲,或许现在我真的懂你了!”我在心里默念。
“你的父亲很希望能被世人接受和理解,可惜未能如愿,难免抱憾终生。”星星说。
“不,我想他没有什么遗憾。”我说。
“为什么?”
“因为他还有我。”
“可你毕竟只是一本旧书啊!”星星摇摇头说。
“对,我只是一本旧书,可是你看那苍穹深处的微光,也许那盏心灯已灭,而光依然传遍宇宙。”我说。
“是呀!其实我早该告诉你,我的心早在四年前就灭了,与你对话的是我的灵魂。”
星星说完,声光俱无。
顿时我心中涌动着无穷的力量,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大海。
我呼唤着山风。
山风循声而来。
“风,你能带我去看海吗?”
“这个——我——”风支吾着,面有难色。
“你不是去过吗?”我说。
“不,我是骗你的,其实我从没去过。”风说。
“那你······”
“我只是看过几本有关大海的书,请原谅我的不诚实。”
“什么书?”
“和你一样,几本旧书。”
风说完,消失在了樟树叶间。
四野依然平静。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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