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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泽存 禅是什么？禅在哪里？我不知道。很多人以为静坐便是禅，是吗？我不知道。有人总引用六祖惠能的偈，那首著名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来证明自己已得禅道、已悟禅意，而忽兮恍兮飘飘所然。有些却拾得一则公案，演绎得头头是道，以为一声棒喝，大地清明天眼洞开。更有些静坐几日，冥想一点幻觉，便以为有佛接引，不惭自己所幻，于人面前吹破牛皮，终至走火入魔。这尘世俗界，修禅的人极多，可有几人能入得禅境？更不说那些略懂字义知些故事而信口之人，弄得禅衣尽是唾沫尘埃。 禅能访得求得么？借口而已。人、物皆求缘分，执着易乱，刻意则纷。辛卯谷雨，大地清明。有几文友不约而同因缘际遇，相邀再上观海古寺，一是再践前缘，二是闻道访禅。春节时上观海寺，恰寺中方丈释达明师有法事在身，未及详谈论道，相约三月闲时再相聚。此时再来，达明师正好有暇，一起品香茗谈佛禅，自然如意，乐在其中。 达明师的方丈室，简置于一阁楼间，房分两间，内为卧室，外为客厅。客厅布置典雅简洁，素净的墙壁，挂有人物肖像，旁边的红木书橱，置满佛经典籍。客厅中间有一方形矮几，周围摆放木质镶皮蒲团，众皆盘腿趺坐。达明师面目清秀，笑容可掬，随和自然。茶香伴着弥漫的花香，以及周围袅袅飘荡着的烟香，空气中自然而然便荡漾着温和的气息。随着钟鸣脆响，梵音传颂，更让人引入非常之境，心随之清，意随之明。有云：性定伏魔朝朝乐，妄念不起处处安；心止念绝真富贵，私欲尽断真福田。 香茗穿喉而过，韵香滋润其间。我们从《一网乡情》谈起，从民俗风情，从文学语言，再到世道人心，渐渐进入禅话佛理。这世俗人易迷惘，皆因引诱极多，声光色影，无处不在。我刚要开口问达明师：修禅何益？此时在座一对善男信女，却先打开心结问师。听他们口音，应从汕头那边过来，手捧佛珠，盘腿而坐，虔诚信善。女的说：修禅前是否先炼瑜珈，盘坐时会更顺畅？师不置可否，却先讲印度瑜珈。我心想，炼瑜珈重身体的柔韧度，是注重外在的修炼，可禅乃修心，注重心灵的洗涤，于是心急，插言道：修禅不必先修瑜珈，盘坐乃自然而然的产物，功到自然成。一开口我就后悔了，觉得唐突。随着达明师从印度禅说到其中是瑜珈派的修禅，再到四禅其中之义，我脸红了。中国禅是达摩初祖从印度传入，虽然从初祖到六祖都每步发挥而达高峰，但底蕴却离不开印度的根源。就其中《瑜伽经》所述，就已经达到禅的臻境……禅的深奥厚重，让我觉得自己如尘飘渺。我识得的禅，其实是在禅的外面徜徉，根本就未踏进禅的门槛，却于人前侃谈，何异于井底之蛙，呱呱而叫？ 因有参观寺上顶岩的借口，让我们退出达明师的客厅，让那些信女善男更安然与师交流。观海寺上面有顶岩，因岩内天生石床、石几、石桌，供有七宝如来，故称“七宝岩”，位于小洞天北顶部，是昔日僧人闭关禅修之处。达明师未皈依时，曾于此处静修。我们上次到来，未曾登此岩瞻观，今日到来专程攀仰。艳阳高照，山道崎岖，杂草丛生，荆棘交错。我们气喘嘘嘘，汗流浃背，皮刮出血，却未曾寻到岩地。是心不诚还是缘未到？再攀上几叠大石，但还寻觅不到，虽见有些石下平台，若是若不是，仿佛朦胧。我想，这就是禅途么？性未定，心不静，终究虚化。正是：心外求经路便差，水中月影镜中花，真空妙义君知否，七宝庄严总欠佳。最终我们还是无功而返，万事有努力便罢，结果无须强求，纵有憾意，也待功成之日自当圆满。 午斋后，达明师再留茶。俗世之人，行步匆匆，我们杂事在身，已闲不下来。早间上山，缘遇原饶平书协主席陈诚慎校长，相约下山后到他家中食茶，于是我们拜别达明师，驱车到县城陈校长住家。 陈校长鹤龄88岁，精神饱满，精力充沛，信步自如。我们一踏进他的雅居，深感春风扑面。他笑声爽朗，热情似火。他从内室中掏出一泡珍藏的稀品高山凤凰茶，尽情而随性地冲泡着，自己不愿品，四杯尽让给我们，一遍又一遍。他真诚的笑声一阵又一阵，茶余，向我们介绍凤凰茶的故事，介绍他的人生经历及退休后与诗书文友游历四方及相聚茶话沙龙的趣致雅兴。陈校长乃诗人书家，多年的磨砺让他诗书臻于精熟，直到现在还勤耕不辍。他说他最近要准备出书，还在书写历代诗人题写凤凰的诗文，准各结集印刷出版。说着，他搬来他还未完成的作品，一页页小楷，字体秀逸，工整自然，令我们叹为观止！望着这身体板朗豪放自然的88岁老人，这笑容风生精神砾砾的面孔，身为年轻人的我们皆自叹不如！“禅心须在尘中定，佛道还得世上成，打破空门形象事，无尘何必着僧衣。”难道这不是一种进入层次、融于自然、在世俗中修持的禅境么？我想。 脚踏铁鞋无觅处，回头却在平常中。“道理奥妙实难言，心领神悟乐自然，清心寡欲常清静，除却是非性自圆。”归途时，我脑中反映着一日所遇，略有自觉。 访禅求禅，禅在何处？ （作者简介：余泽存，男，1967年生，广东饶平人。潮州市作协会员，饶平县文学协会副会长。1989年开始发表作品，在《作品》、《珠江》、《广东农民报》、《医师报》、《潮声》、《旅游》等报刊发表过小说、诗歌、散文近百篇（首），获得市级以上奖项及入选选集多次。QQ:494218721)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