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走失在汶川的一位永川女儿书

                  一

    妈妈，不要哭泣。

    冰凉的河水已变暖，飞走的鸽子又飞回。在五月的晴天，太阳依旧会从汶川的每一道屋梁上升起。现在仍是五月，到处都是果实累累。

    妈妈，有些数字不必铭记，比如5月12日——既然是伤痛，就应该永远把它从心头抹去。

    ——生，无法选择；去，有时同样不能选择。

    尽管映秀的沙砾埋住了我们，但在天国，除了最初的那一声惊悸，我和弟弟同样像小时那样嬉戏。 瞧——

    “姐姐，我要吃家乡的黄花梨……”大石下睡着了的弟弟仿佛又怀想起在老家播下的那株梨树种子……

            二

    妈妈，不要哭泣。

    在来时的路上，我就想好：要带给弟弟所有的关切。妈妈，您缝制的小棉袄，要等到冬天才能穿上，可弟弟把它送给了羌族村庄的那位娘。

    弟弟说，是羌族的娘，哺育了他在打工路上的成长。

    其实，五月的映秀，稻子抽穗，蝴蝶翻飞，鸽来鸽往……妈妈，您何不把它看着是您走失了的女儿暂时栖身的地方。

    人世38个年头，也叫一个人生轮回。妈妈，当您想到这些，千万别去触摸那个字——“憾”。要知道，在每年的五月，一只羌笛会让您听见无数生命集合起来的回响。

    也是年年五月，在并不哀怨的羌笛声里，我和弟弟会远眺故里。

           三

    妈妈，不要哭泣。

    八月的汶川掘机轰鸣，“房子跨了，还要重建”，总理的话所能覆盖到的地方，到处都站满了拿铁锹的工人。我从他们的一躬一立里，看到了总理说的“要好好活下去”的希冀。

    那是来自哪里的一位建筑工啊，每天在工地开饭前，他总是要往羌族的村庄送去第一口饭食；

    那个臂缠红丝巾的人，又是谁？肩上背着一个孤儿还嫌不够，右腕里又托着谁家的孩子……

    妈妈，冰凉的河水真的已变暖，飞走的鸽子又接踵而至地飞回。您看见了吗？——在坍塌的校园、在沦陷的村庄、在倾倒的河流，还不是又响起了春天的脚步，还不是又插上了鲜红的国旗？！

    妈妈，作为您已经走失了的女儿，我虽再也不会回到故里，但在更多的五月，您会拥有比其他母亲还要多的孩子。

    ——他们一定会向您敬礼！

附记：

    从重庆永川到四川汶川约400余公里，永川一位38岁名叫苏梅的女性本打算坐列车去新疆探视打工的丈夫，出门后因挂念好久不见的第弟，便改道去了汶川映秀，谁想在5月12日遇地震，两姐弟便再也没有回家。家人及亲朋把这一变故向其母隐瞒了三个多月。得知真相后，母放声痛哭……

   苏姐弟，乃我多年不见的邻居、小学至初中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