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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夏雨缠绵。沏一杯清茶，点一支香烟，临窗而坐，聆听细雨轻敲窗棂的宁静，触目淡淡茶香在袅袅烟雾中穿行的灵动。白昼的喧嚣沉寂于夜的墨色，任凭昏黄的街灯稀释醉眼朦胧，穿街而过的汽车轰鸣，遥远而尖厉的犬吠，尽情舒展着夜的深沉。时光，在滴嗒的雨幕中缓慢前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着。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蓦然回首，我已经跨入了不惑之年，人生的那些金色华年，已随春夏秋冬的季风，花瓣般飘逝于过往流年里，或忧伤，或快乐，或缠绵，或简约，皆为生活的佳酿，深埋于岁月的酒窖中，积淀，发酵，飘散着浓郁的香味，萦绕在生命的原野上，令人回味无群。 回首往事，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感慨和眷恋。美好的，依然如春花般灿烂夺目，光彩照人，把记忆的空间装点的更加绚丽多姿；忧伤的，宛若秋月一样静美凄婉，缠绵悱恻，散发着浓郁的生活气息。这一切，都为岁月所赐，美好和忧伤并存，相互交错，相互包容，人生才显得多姿多彩，趣味横生。因有了美好，些许忧伤不足挂齿；因有了忧伤，美好才更加弥足珍贵。 回首往事，这些年一路走来，虽未经历大风大浪，却也坎坷崎岖。时光，宛若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牵引着我在记忆的时空里徜徉，徘徊，寻找那些遗落在岁月风尘里却依然闪闪发光的珍珠。 童年时光，无忧无虑，懵懂纯真，乡下生活简单而明朗，我成天像个野孩子一样满世界疯跑，掏鸟窝、捉蚂蚱、摘野花、放牲口、捡麦穗……，一切自然而惬意，宛若一副闲淡舒适的山水写意画卷，为美好的童年镀上了一袭麦子般金黄的华丽外衣。 学生时代，小学和初中，在一边玩耍一边学习中度过，成绩不好也不坏，好像从未拿过一张奖状，看到别人家孩子贴满墙壁的奖状，父母亲常常日夜唠叨，恨铁不成钢，我却安之若素，除了听话外，始终没有一星半点好学生的模样。但唯一令父母亲感到安慰的是，我却在最后关头以较为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当时全县唯一的一所高中，开启了圆大学梦的序幕。那时候，铺满记忆的是通往学校小路上厚厚的积雪和不堪的泥泞。 高中阶段，勤学苦读，挑灯夜战，其中的酸甜苦辣自不必多言，全家人对我的默默付出和莫大支持，给了我挑战自我的动力，督促我夜以继日地在书海里遨游，历经四载奋力拼搏，最终考出了490分的高分，但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我却以上重点线的成绩迈进了省里一所末流大学，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无论怎样，我还是完成了鲤鱼跃龙门的华丽转身，圆了家人梦想的同时，也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打开了一扇希望之门。 两年大学生活，在懒懒散散、碌碌无为中转眼而逝，梦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使我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恣意挥霍着令人羡慕的大学时光，留存于记忆中的东西少之又少，唯一印象深刻的是省城兰州巍峨挺拔的五泉山和横跨黄河的中山铁桥，以及日夜奔腾不息的黄河水，现在想起来依然深感遗憾，感觉辜负了原本美好的大好韶华。 1996年大学毕业后，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我被分配到离县城7.5公里的一个乡政府工作，在哪里度过了八年时光。那时候，乡政府的工作单调而机械，催粮要款、刮宫引产是一年四季的工作主题，说到底就是和农民兄弟打交道。参加工作的第一年，乡上安排我到10公里之外的一个小山村包村驻队。因我出生于农家，对淳朴敦厚的农人常怀着由衷的敬意和爱戴，熟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村生活，很快就和村民们打成一片，赢得了他们的认可和支持，田间地头、山山洼洼留下了我的身影和欢笑。记得村头有一片槐树林，每到夏天，枝繁叶茂，槐花飘香，蜂飞蝶舞，香气醉人。工作之余，我常常坐在槐树下松软的草地上，读书、赏花、吹口琴，看着从树叶缝隙间透下来的斑斑点点的光晕，听着蜜蜂在花丛中嗡嗡嘤嘤的欢唱，呼吸着浓郁且沁人心脾的花香，仿佛又回到了快乐自由的童年时代。 我在那个村一驻就是三年，和村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后来就调到乡政府办公室工作了。2000年，我与同在乡政府工作的妻相识相知，一年后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次年儿子欢叫着来到了这个世界。在时光的长河了，八年时间只是弹指一挥，但于我而言，因为它承载了我工作的起始和爱情的结晶，有欢笑也有泪水，有惆怅也有落寞，有梦想也有奋斗，留下了今生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近年来，我虽然调到了县城，但因妻还在乡下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来去匆匆，也很少有节假日，我就责无旁贷地担负起了接送孩子上学、做饭、打理家务的重担，再加上单位的工作比较辛苦，每天在家、学校、单位的三点一线上疲于奔命，忙的不亦乐乎，虽有时感觉劳累，甚至偶尔产生悲观厌世的念头，但看到孩子一天天长大，满满的成就感便油然而生。 我生性好静，老实憨厚，无欲无求，只知道低头拉车，不晓得抬头看天。看着身边的同事或同学高升的高升，发财的发财，而自己任劳任怨工作已近20年，至今仍是小科员一个，既升不了职，也发不了财，却终日沉浸在自我的小圈子里，依然过得悠然自得，自我感觉良好。这种生活状态，自然不符合大多数人的世俗观念，常常有人告诫我多与领导接触，疏通一下关系，改变一下社会地位，妻也常在耳边唠叨，拿我与升官发财者比较，说我是榆木疙瘩，不会为人处世，连累她一生受苦，活的没有人样，没有尊严，甚至还说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跟了我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等等。对别人的忠告，我自是一笑了之，觉得别人有别人的理想追求，我有我的处世原则，没有必要跟别人相比。对妻无休无止的唠叨，我有时也会反唇相争，说她瞎了眼没有看清楚，叫她赶快去找大款或县太爷，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沉默无语，觉得她说的都是事实。与别的女人相比，妻这些年来好衣服没买几件，高档化妆品没用一瓶，吃的也是粗茶淡饭，勉强能够充饥，看到别的女人穿红戴绿，争奇斗艳，竞相攀比，自然心里有些失衡，发点牢骚也是在所难免。尽管如此，妻还是始终不离不弃，和我一道默默经营者这个家，每每想起妻的好，妻的苦，妻的怨，心里时常飘起丝丝缕缕愧疚，良久挥之不去。 日子在波澜不惊中慢慢前行，快乐的、忧伤的、感动的、神往的往事一股脑儿沉积于记忆的大酒缸中，无声无息，静静发酵。我也转眼青丝变白发，皱纹悄悄爬上额头，消瘦的身躯不再挺拔，生活平淡地犹如一杯白开水，品尝不出一丝韵味，漾不出一道涟漪，却一刻也不能或缺。 直至两月前的一天晚上，窗外春雨滴答，风拂杨柳，如泣如诉，当我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络上的一篇篇美文时，一个深埋于岁月尘埃中的念头簌忽间从脑海中蹦出来，犹如在平静的心湖里丢下一枚石子，荡起层层巨浪，撞击着我日渐麻木的神经。那是我许多年之前的一个梦，一个激情澎湃、魂牵梦绕、令人神往的文学梦。从高中开始，这个梦就时常激荡着我的心扉，牵引着我的手臂，温暖着我的生活，于是我便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唐诗宋词、中外名著，渴望着有朝一日也能写出脍炙人口得诗篇，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我始终没能写出一篇像样的作品，美好的梦想就此搁浅了。 现在想起来，我觉得写作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光有满腔热情是远远不够的，没有深厚的往事积淀、没有历经生活的磨练、没有娴熟的技巧是绝不会写出好文章的。那时那刻，我忽然又萌发了重拾笔墨的念头，并急不可耐地投入到了信心满满的写作当中。两个多月来，白天在工作之余，我沉迷在各大文学网站，争分夺秒地欣赏着各种精品文章，晚上夜阑人静时，我则静坐于电脑前，任思绪在往事的宝库里飞扬，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敲打出一行行饱含深情文字，尽情抒发着对生活、往事、家庭的感悟，并将qq空间作为储存个人感受的平台，把自己涂鸦的文字悉数粘贴其中，没想到却得到了好友们的好评和点赞，这可算是意外之喜，更加激发了我写作的欲望和热情。得到好友们的鼓励，我又把自认为还拿得出手的几篇散文、诗歌投稿到《散文在线》、《江山文学》等网站，竟然都被发表了，这于我来说，又是一种莫大的激励和鞭策。 如今，我试着用眼睛捕捉生活中的闪光点，用心体会人性的真善美，用文字抒发自己的所思所想，并将其储存在记忆的空间里，作为感动自己、愉悦自己的佐料。我忽然感觉过去的烦恼苦闷、郁闷纠结一扫而光，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神清气爽之感随之而来，一条宽阔平坦的道路在自己面前徐徐舒展开来，路上阳光灿烂，风轻云淡，鸟语花香，风景如画，我陶醉在安静而美好的日子里，一路前行，一路高歌，一路珍惜，尽情享受着生活的甘甜舒爽，风云变幻。 往事如酒，愈久醇厚，愈久弥香。若在忧愁的时刻品尝，只会徒增烦恼，愁上添愁；但在静好的日子里品味，则会绵延悠长，韵味无群。往事如酒，日子静好，夫复何求，此生足矣！ 文/风之子2015.7.3完稿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