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思考,渐渐喜欢独行到底是开始成熟,还是日趋孤僻?知道许多人不理解,旅游不就是图个热闹,图个呼朋唤友、相互扶持、互诉情怀的快乐吗?可是我只想独享在这一段旅程中,无论恐惧、孤独、随性、张狂还是欣喜、快乐等来自内心最真实的各种感受。
不记得谁曾说过:流泪的季节别忘打伞。因为流泪的季节不再流泪,所以站在雨里任绵绵丝雨一点点濡湿头发、脸庞,心并不忧伤,只是觉得这似烟似雾的雨值得我任性一回。
蒙蒙细雨笼罩的山,时而把无边春色藏于白茫茫浓雾之后;时而又让它若隐若现。本以为,此次出行,除了欣赏这和风细雨中的巍巍青山与白云的缠绕,再无所得。可是……
我不知道该怎样述说自己此刻的心情。路人的惊诧在我膨胀的兴奋中直接被忽略:“天啊!太美了!”古老的山门在因湿漉而发亮的麻石铺就的小路前方伫立,背阴处绿苔正蚕食着曾经辉煌的朱红,外围残垣上承载多少历史?山门穿梭过多少身影?我无法考究,我的惊喜来自于山门外。
山门外,烟白中突现一株开满莹白花朵的老树,它的枝条或斜探或半卧或乖张或粗放或清雅……一根根、一枝枝千姿百态地崖边张望,枝上、花边悬挂的小水珠如水晶般晶莹,就连那半截残枝都如此脱俗。天哪!我看到的是什么?刚才又干什么去了?还说这雨如烟,烟中哪有这幽幽清香?这绝对是香雾。这花是梅?虽也有千朵万朵,还如此轻盈?不,梅花的花朵没这么大,那它是?不顾路滑,奔到树前,花似乎嫌弃我的轻狂或近视,柔嫩的花瓣轻敲额前。急刹车,定睛一看,花瓣晶莹如羊脂玉,花朵俏立枝头如淑女般优雅、如诗人般飘逸。春雨纷纷很是怜香惜玉,不会有“雨打芭蕉”的暴力行动,花儿反倒因充盈的水气,更显清透、温润。这繁密、自在、天真、烂漫、奔放……除了白玉兰花还有谁有此风姿?
高兴地在不宽的山径上,转着圈、仰着头看这树到底遮住了哪片天?转了几个圈,入眼尽是花。这直径约二十厘米的树,如果在晴天应是“几度呼童扫不开”;到了夏季,理应是树华如盖、苍翠欲滴吧。
脑中突然划过:“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这一树一树的花开到底会有多神奇,能让才女林徽因以此来表达喜得麟儿的欣喜?于是瞬间忘了一切,也学诗圣来一次山径“独步寻花”,寻找一树一树花开的震憾。
路的拐弯处,一树粉红跃入眼帘。家乡的桃花花蕾才冒尖尖角,莫非这山桃花也不知山中岁月,已然满树缤纷?走近一看,原来不是。这妖娆独属紫玉兰,不需绿叶陪衬,它照样花开灿烂。花瓣轻灵聚合在一起,随意的用红紫到浅红点缀着褐色的枝桠,似朝天的铃铛,紧捂铃舌,静听着远方随风传诵的梵音;又如娇羞的女子,轻捂脸颊,任红晕一层层染;又如一群调皮的精灵,在你不防备时,竞相绽放……我只能连声惊呼来感叹它的绰约风姿。
也许山顶离太阳近,白色的鸢尾比我家窗台的紫兰鸢尾得春意更早,在丰茂芳草中默默开放,一丛丛、一簇簇,倒不显寂寞。映山红也不示弱,早早亮出玫红色的花苞,仿佛在等待春雷的集结令。金黄色的迎春花如同花帘,拖着浓绿的枝条掩映着灰白的岩石。
突然,前面一声少女娇呼:“哇!好漂亮的花!”我还没找到目标,又听她自言自语:“这么漂亮,是假的吧?”旁边淡定的男孩终于破功:“悬崖峭壁的,谁会无事插一树假花,供你欣赏?你不会以为这山也是假的吧?”我含着笑,终于找到了那株斜张身躯、花开正盛的大红茶花,许是离得较远,看不到半片枯叶、残花,还真漂亮得像假的。一阵风吹来,花儿在轻雾中舞蹈,树枝虽然只能笨拙的单节奏摇摆着相和,但它是愉悦的。愉悦的还有巍然不动的树杆,峭壁中紧抱岩石的根肯定也是欢愉的,如同此刻我的心。
一边走、一边看,知名的、不知名的花虽不至于“花满蹊”,这一树一树、一丛一丛的娇艳欲滴,这满山的芬芳馥郁也足让我想再学一下诗圣与娇嫩的花儿商量一下,能不能细细地、慢慢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