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时的玩伴现如今大抵忘了，只晓得孩时调皮，常在池上闹腾。已过去多年光景，估摸着，老屋已被成片荒草占领了罢。一大家子人早早散去，各奔东西之后还剩狼 籍。虽几经折转，沿途风景变幻，相较于往昔变化甚大，但我和原来一样，依然爱荷。昨一夜风雨，躲在被窝屏息凝神卧听雨荷私语。然此情景却跳将出来，先是池 荷跳雨，后又珍珠散了还聚，再则汇成水银窝，泻入清波。我不觉入了神，竟至半夜昏昏地睡去。 曾有诗云：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真的不错，入夜听雨是一种意境。试想想，骤雨过后院落门前田田荷叶，绿干亭亭，在絮叨雨点中铅华洗尽，白昼残 留的一袭粉尘，也消失殆尽，仅剩洗礼后一片新绿；在画屏般的荷塘，再蒙上一层如薄雾，似烟霭的雨帘，添补一股流香，荷味扑面而来。你说够意境么？若再要缀 点景致，则让些许初露粉荷坐落于裙袂飞扬之中，水面轻放几片游荡浮萍。天垂暮了，还可以铺层淡淡月色，如轻纱般袅娜。到了这样的意境，人开始安静了，洒脱 亦好，淡泊也罢，这不正是荷所带来的片刻安宁么？ 这些年头为了求学四处奔劳，累了，也倦了，却不能停止前行脚步，暂歇一会也觉不能够。于是，匆忙路途间或想念旧时老家，特别是屋前荷花，虽时常念及，却无 暇抽身，只能梦里寻回忆了。其实，风景藏在心中不会褪成赭色，只不过身心疲乏了许久，没能再次求得片刻安宁，也许就变得聒噪了吧！ 记得有回外出游玩，恰行至一江边，竟发觉一丛荷花隐于江口凹处。惊异水流湍急，荷花竟不为所动，安静站立着。而我此时却呆望着，似浮出一种感觉，和心 底的那个声音轻轻和着。 江口荷花虽则清新洋溢，但也似乎少了些沉韵的味儿；至于开阔源流，却也鲜活得可以。仔细凝视，可见层叠叶片垂直兀立，千点嫩红隐在其中 ，擎出水面，濯弄起一层碧潭涟漪。红绿间杂恰如其分，不得不感慨自然造化之简约而工巧。最喜那微绽花苞，将开半敛，似红还白，还泛着少许嫩青。欲罢不行， 撩得人心痒呵！还有嫩蕾凝珠，每每细风扰闹，茎杆忽左忽右，晃悠得厉害，盼其能早些落下，轻溅起微不可见的纹路。 这荷景虽美妙得也可以，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噢，对了，是浓郁的气质。想想也对，江边风疾，偶泛起几丝微香也被吹得消散。想较于荷塘，淡得几不成墨味 道，是没法荷香盈袖的。如果安于静默，少点风少点浪，少点跌宕涌动，也许就可以聚积陶渊明那浓得化不开的淡然吧！忽而想起一诗句“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 风怨未开”，我想，这该是荷的生活态度吧！ 其实想想也对，人活着何必那么较真，名利乃过眼云烟，到头终究一无所有。不如累了就歇歇，太吵了就安静一点。何必那么累，就地铺张草席，倒头就睡，明天的事留给明天再想呗！随便一点，安静一点，轻装之后，再行上路！ 如此说道，我该抽个时间回趟家了。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