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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暖，优雅多姿，洁白如银的天鹅，从遥远的南方，长途跋涉，飞越高山、大洋，回到自己的故乡，休养生息，生儿育女。湖中成群的天鹅，那洁白的羽毛，飘逸的体态，翩跹的舞姿，给碧绿的草原增添了诗情画意。草原边沿的科克乌苏石林更是我国大西北的一绝，经过大自然上百万年的洗礼，石林被“雕塑”成千姿百态、光怪陆离的奇景，有的像参天大树，有的如古堡、亭台、楼阁，有的似飞禽走兽。 穿过石林又能望到呼通沙拉瀑布的风采，只见它银浪排空，飞珠溅玉。若是严冬，瀑布四周白雪皑皑，冰凌披挂，如同水晶世界……整个草原，是大自然这位高超的丹青师，任意挥洒绘出的一幅浓墨重彩充满诗意的巨画。草原上生活着成吉思汗的后裔——从伏尔加河畔回归祖国的土尔扈特蒙古族英雄的子孙。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连幼小的孩子就能骑马飞奔，古老的勒勒车碾出了蒙古族的光辉历史。走进了蒙古包就置身于草原的风情之中，吃一个酥油饼和一块手抓羊肉，草原风情就满口香绵；喝一碗飘香的奶茶，饮几杯醇浓的马奶酒，血液里就流动、燃烧着草原的风情；听一曲马头琴长调和一首浑厚、粗犷的牧歌，心中就荡漾出古朴的草原风情；醉意朦胧站起来跟着牧民跳几下蒙古舞,浑身上下都沾染了草原的风情。。。。。。 而草原的风情更真实地展现，是在水草肥美的盛夏举行的传统那达慕盛会上。身着“卓德格”服的摔跤手，模仿虎跳的步伐进入场地，在一片喝彩声中展开了力量与技巧的较量，显示了草原人的彪悍和智慧。赛马场上，每一匹马都膘肥体壮，马身刷洗一新，马头、马鬃、马尾都系彩绸，比赛一开始，上百匹骏马在骑手的驾驭下向着同一个目标飞驰，展现了古战场，成吉思汗的骑兵征服大半个欧洲的雄风。射箭比赛，开弓弦响，一支支箭准确地射中靶上的红环，展示了射手的良好心理素质和高超的技艺。赛羊、赛牦牛等竞技比赛也非常激烈。盛会上，还有《江格尔》弹唱、民族歌舞表演……使整个草原沸腾起来了。 草原上独特的风情显示了草原人宽阔的情怀和高尚的品质，使来这儿的人记忆深深，回味无穷。命运注定了我与壮美的草原和善良、淳朴的蒙古族牧民有着不解之缘。我在故乡高中毕业后，因条件的无情迫使，就背井离乡只身到了新疆，为寻找一处落脚地而到处漂泊。 当我到达天山南麓的一个小镇时，已是筋疲力尽，如鱼游釜中。那天清晨，饥饿、寒冷、迫使我蜷缩在街道的一个角落里，命悬一线。正当我昏昏欲睡时，一阵“嘀嗒、嘀嗒”的马蹄声将我惊醒，朦胧中我见一位彪形大汉从马上下来，一手牵着马，一手提着鞭子，向我走来，我吓得瑟瑟发抖，想逃跑，却无力站起来。他走到我跟前站定，看了我一会儿，就用生硬的汉语问我是干啥的？为什么在这儿？我听了他善意的问话，心中顿时翻涌起复杂的浪潮，悲伤、痛苦的泪水立刻从眼眶里哗哗而下。他见状，弯下腰将我扶起来，温和地说：“小子，别难过，你是从口内刚来的吧！把你遇到的困难告诉我”。 我望着眼前这位高大魁梧，面容慈善的三十多岁的汉子，就壮着胆，无奈地把自己的简单情况告诉了他。他听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并果敢地说：“跟我走，帮我放羊去！”我在恍惚中，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但他骑上马，就用有力的手一把将我拉上了马背。 他带我到了他在小镇的亲戚家里，让我先好好吃饭。我虽有些忐忑不安，但饭菜一上桌，就顾不了什么，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饭饱之后，我的精神大振，一切顾虑全都消失，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告诉我他叫才仁，是土尔扈特蒙古族人，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上的一个牧场当场长，这次下山到小镇来开会，正准备回家去，是偶尔发现了我的。随后，他叫亲戚给我备了一匹马，还认真地教我怎么骑，见我在马上掌握了基本要领后，就带着我一道出发了。我俩骑着马穿过一片戈壁后，进入了天山的一条峡谷里，在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的崎岖山路上，我俩艰难地行走着，饿了，就停下来吃几口干粮，到小溪里喝上几捧泉水，再继续前行。经过两天的艰辛跋涉，第二天傍晚时分，到了才仁大哥的家。进到蒙古包里，才仁大哥用蒙语对家人说了几句后，又用汉语吃力地对我介绍着说：“这是我的爸、妈、老婆、妹妹”我忙向他们施礼，同时亲切地喊着大叔、大妈、嫂子、小妹。他们都微笑着表示欢迎。 这是我第一次进蒙古包，心里非常激动和好奇，就细细地观看：圆形毡房由木制的房架、天窗、木门和毡制的帡幪组成，房架又可分为折叠的壁架和一条条活椽子等；门朝东，一个铁炉子设在毡房的正当中天窗底下；后面壁的正中上方挂着成吉思汗像，下面放着箱子和被褥；右边放着一张矮小的床和锅碗瓢盆等炊具，左侧放着马具，地上铺着花毡子。我被安排在才仁父母亲的左边坐下，那位大嫂马上递给我一碗热腾腾的奶茶，还摆上馍和黄晶晶的酥油。她说着我听不懂的蒙语，示意让我吃。过了一会儿，锅里的羊肉煮好了，大嫂用勺子把肉捞放在一个大圆盘子里，再洒上盐水和碎葱沫。大叔拣了一大块肉给我。我吃着感到好香好香。接着才仁大哥拿出了一瓶酒，倒少许在杯子里向天洒后，再倒满一杯敬二老，又给我倒了满满的一杯。 他们说着、笑着，我虽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感到无比的亲切，就大口大口地吃肉，一杯一杯地喝酒，还对他们说着万分感谢的话，才仁大哥翻译着，他们听了很高兴。夜里我住在一顶很温暖的小蒙古包里，睡在地毡上，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我梦见自己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在草原上飞奔……。第二天早上，才仁大哥让我同他妹妹一道去放羊。 我来到一个较高处放眼一看：东方一轮红日，从白雪皑皑的雪峰背后冉冉升起，被绚丽的彩霞掩映，天空如一匹无边的绸缎。地面绿色宽广无垠的草原与蓝天白云相连，四周有些小丘，小丘也是绿的，线条是那么柔美；碧绿的草原上洁白的蒙古包星星点点，像是碧绿海洋上一叶叶白色的风帆，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熠熠的光；牛羊马儿成群结队，迈着悠闲的步子，漫不经心地啃着油嫩碧绿的青草，毛色都格外发亮，好象每一根毛尖都冒着油星。黄牛、白羊、红马被碧绿的草原衬托的十分清楚，在太阳的映照下就像绣在缎面上的彩色图案一样美。时而，风从畜群中间送过来银铃的叮当声。放牧人骑着骏马，矫健优美的身姿映衬在蓝天、雪山和绿草之间，显得十分动人。几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像一条条蓝色的飘带，缠缠绵绵地盘旋在缀着五彩缤纷野花的嫩绿草原上，似正在随着丝丝夏风轻歌曼舞，要舞一曲雨衣霓裳。粗犷、浑宏的牧歌伴着百灵鸟的叫声，悦耳动听……。 置身草原的怀抱，望着这如诗如画的美景，我不觉热血沸腾、激情蓬勃，以往的彷徨、痛苦，失落、惆怅和所有的一切不如意全抛之脑后，我那阴霾没落的心海一下化作了眼前清澈的河水，至清至静。面对满目皆是璀璨的“绿”与缤纷的“艳”，我如缥缈在美妙的仙境之中。 从这天起，草原没有嫌弃我这个陌生、面容憔悴、衣服褴褛的流浪人，以她的博大、宽厚、仁慈收留了我，让我成了草原上唯一的汉族牧民。草原特有的色彩与馨香，静谧与安宁，坦荡与和谐渐渐融进了我孤独、失落、悲戚、痛苦的心，我的心开始随着草原的旋律而搏动。在这片古老、圣洁的土地上，我认真地跟着勤劳、善良、勇敢、智慧的蒙古族父老兄弟姊妹学习蒙语，我慢慢地适应了他们的生活习俗。两个月后，我能用流利的蒙语同他们交谈，彼此的感情进一步加深，我很快融入了他们的群体之中。 我骑着那匹强壮可爱的枣红马奔驰在无垠的广阔草原上，同蒙古族牧民一样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每年随着四季的交替，冬季我穿上蒙古阿妈、大嫂为我缝制的白板羊皮袄、皮裤，头戴狐皮帽，脚穿毡袜、皮窝子，进入避风雪，山涧阳坡的“冬窝子”；夏季转至山阴或草原高处的“夏窝子”。与牧民一起艰辛地放牧，一道欢度春节、麦德节、点灯节；一道云集敖包进行祭敖包礼仪；一道参加每年七、八月举行隆重而热烈那达慕盛会。我还学会了他们抛绳套物的绝技，骑在马上，能抛出数十米的结实毛绳，准确地套住马群中狂奔的烈马……。 我爱上了草原的沃土，爱上了草原的旖旎风光，爱上了草原上肥壮的牛羊和奔驰的骏马，爱上了草原上空飞翔的雄鹰和能从空中泄下歌的瀑布的百灵鸟，而我更崇敬、更爱戴的是草原的真正主人——蒙古族牧民。他们世世代代终生伴着草原，不畏狂风暴雨，不惧严寒酷暑，勇敢地与恶劣气候对垒、与贫困落后抗衡。 他们用自己的血汗浇灌着草原，虔诚地报答着草原，他们谁也没有贪图荣华富贵的奢望，谁也没有指望在丹青史上载入自己的名字，只笃信的、无条件的默默奉献。在凄风苦雨里他们的诚挚、勤劳，智慧和拥有同草原一样坦荡的襟怀感化了我，使我的心走向凄苦的理解，才重新拾起陨落的企盼，鼓翼着饮泣的希望，开始感到人应是驾驭生活的强者，就以坚强的意志和坚忍不拔的毅力，忍受着逆境中的各种磨难，渐渐地激发出具有北方男子汉的豪爽、率直，刚健、沉稳的情怀，从而奋发图强。 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蒙古族牧民的呵护下，在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亲切地安慰、支持和鼓励下，我才获得了后来走向成功的机遇，他们使我这只从窝中掉下来的可怜的雏鸟，变成了一只展翅翱翔在蓝天的雄鹰。他们对我恩重如山，情深似海。 我在草原上度过了二千多个日日夜夜，现在我并不后悔在那儿我曾因保护牲畜，在雪夜中与恶狼搏斗而受重伤的作为；我也不哀叹在那儿逝去的岁月和洒落的宝贵青春。反之，我感到遗憾的是结束了那值得留恋、苦涩而漫长的草原梦后，再没有回到草原博大温暖的怀抱。如果说当时我是迫于生活的无奈到了草原，那么现在若再到草原，我愿以身相许；如果说草原是我的第二故乡，那么蒙古族牧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和同胞兄弟姐妹。 我爱恋美丽的草原，在离开草原后，这样的爱恋仿佛变成了我的本能和欲望，这是我的灵魂长时间与草原环境互相浸染而产生的。多少次梦中，在有红日、白云的蓝天下，我还骑着那匹有灵性、可爱的枣红骏马，驰骋无涯的大草原上；还在蒙古包里与蒙古族亲人一起喝酥油茶、吃大块肉、喝大碗酒，唱粗犷的牧歌，跳刚健的舞蹈……。 在纷繁的城市里生活，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尘事所纠缠，我的精力在俗务的纷扰中似乎消磨殆尽，心也变得疲惫不堪。林立的水泥楼房冷酷得不近人情，灵魂的重负无处释放，心绪变得飘忽、阴晴不定，真挚的感情也染上了世俗的风霜。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更加想念草原，我多想马上回到梦牵魂绕的草原，让那纯净的空气、纯净的泉水，纯净的嫩绿，纯净的人性……让草原上纯净的一切来涤荡我心灵的尘埃。让心灵摆脱一切束缚再和草原的灵魂融为一体，到纯净的空中自由飞翔。 当我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深情爱恋的草原。娱乐厅传出的立体音乐虽然悦耳，我总觉得没有草原上此起彼落宏亮粗犷的牧歌动听；人流中那一张张浓妆艳抹带着伪饰的脸，哪有牧民古铜色的脸庞感到亲切。又在我走进琳琅满目的商场，看到那些昂贵的皮货、毛织品时，我就想起牧民在暴风雪中偎在产子母畜前的伟大形象……。 我人在城中，心仍在草原；我枕着城里的楼，却做着草原的梦；现实让我难以实现回到草原的愿望，我只能常常把深深的思念和问候诉于风，托付云，我想草原上的蒙古族亲朋好友一定能够听见！ 凝视着草原的方向，我仿佛看见了新时代里草原崭新的面貌，听到了草原前进的浪涛声；看见了质朴、慈祥、好客、真诚的牧民脸上绽开的幸福花，听到了他们的欢声笑语和再次对我语重心长的嘱托和鼓励！呵，我爱恋美丽、自由、博大的草原，她是我心目中一幅色彩斑斓的壮丽画卷，我会永远把她珍藏；她又是一首充满人间真情的辉煌诗篇，我会时时把她咏颂。此刻，我多想飞到她的身边，扑入她的宽阔温暖的怀抱呀！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