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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千年前，鳖人在贵州高原乌江两岸恣意生活着，留给后世人文学者的无尽遐想。当时光继续划过千年，夜郎时代、土司时代的贵州呈现出一派繁荣。而当时间停驻今日，贵州的碧水依旧荡漾，云山依旧岿然，苗家妇女头上的银饰依旧泛亮，嘹亮的山歌依旧在山峦间回响，黄果树的水依旧捣崩玉碎、飞沫反涌，梵净山的云海依旧苍茫，变幻无常；千户苗寨依旧在静谧的夜晚亮起点点星光。黔地，山与水，天地人，合一共生；贵州，渐渐走进人的心怀，山川原野上，到处是旅人观光的身影。 去年暖春，我抵达贵州，初见贵州，仿佛走进了山的世界。黔东南的凯里，寨前的清水河上，一台台古老的水车吱吱悠悠地转着。寨子的木门口，当地的妇女头发挽起，身穿无花纹图案的百褶裙，戴着沉沉的银制头饰，提一个壶，倒一杯酒。我接过酒碗，茗了一口“拦门酒”，舌尖溢满酒香，喉间有些火辣，十分醒神。其他游客，同我一样，照样得喝过“拦门酒”，方可入.他们当中，大都喝过不忘道一声多谢，赞赏美酒一番。 去西江的途中，一路格桑花开，在山与山之间穿梭，身后的尘世渐远，眼前的诗意渐近。从停靠下来的旅游大巴上走下，我越过雕刻着精巧图腾的银拱门，往前走，掩映在青山碧树间的一座接一座的吊脚楼若隐若现，颇有几分“溪深几曲云藏峡，树老千年雪作花，白鸟去边回驿路，青岩缺处见人家。”之感。路边一户人家门前的空坪上，晾晒着几筐铺开的通红辣椒，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娃娃，握着手中自制的弹弓，一双水灵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一个个路过的游人，同行的友人见孩子可爱，从包里掏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小男孩，她的眼里含着笑。小孩忙钻进门口缝衣服的奶奶怀里，老人朝我们笑着说了声谢谢，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暖暖的，夸着孩子可爱。只是不知外界旅人的到来，是否仿佛搅扰了这古老苗寨静好的生活？ 这里的房子，几乎全是用木板拼接，倾斜的屋顶上整齐的躺着片片黛青的瓦，一位戴着银项圈的苗族姑娘倚在二楼木栏上，伸手触摸金色的阳光；漫步在苗寨街头上，一位卖土菜的老奶奶，围着一方灰色的头巾，眼中满是期盼；闯进布满油纸伞的小巷子，抬头，是各色的伞面，垂下一脉鲜红的璎珞。一侧的店铺面前挂着两三串玉米棒子，身穿青布衣的大爷在巷子一角捣着药草，不少山民把毛辣果、木姜籽、酒糟置于坛中，发酵后制成毛辣酸汤，沿街叫卖，妇女在店里认真舒展着那用蓝靛浸染出的贵州蜡染，而巷子中不时传来阵阵清脆的响铃声，想必是爱美的苗族女子围腰链上摇动着的银铛。 出了小巷，在当地一位大叔的详尽指路下，我们寻着了那万顷梯田，来到那密密麻麻的吊脚楼。我转身望向身后，倾斜的山腰上，是大大小小的梯田，重重叠叠，依山赋形，从山脚绕至山头。秧苗未种，田垄新翻。绑着红头巾的大妈担着两桶肥料，往自家刚犁过的地里撒着肥料，田头戴草帽的老农正赶着他的耕牛，耙着水中松软的土地。几位年轻的游人想去体验一下耕田的感觉，便拎起裤腿，一脚踩进水田中，却惊奇的发现水中乱跳的小鱼苗。游人们与老农劳作的身影，在田垄中融为一体。 离了梯田，路过一条清河，两岸无桥，想去对岸，只好尾随其他游人身后，循着他们的足迹，踏上立于水中央的一块块石板上，缓缓向前流淌的河水浸过石板，石板四周游离着一层绿绿的苔草，踩在上面，人不太稳当，瑶摇摇晃晃，正在对面河畔捶着衣服的大婶见状，忙放下手中的活，踩过一个个石子来搀扶着我们几个人平稳渡河。 热情的大婶请我们去她家吃晚饭，木质结构的家里，大婶和家人在院子里择着菜，大叔早早地在厨房里忙活，切菜、热锅、小小的厨房里，溢出饭菜的徐徐香气；厅堂长长的木板桌上，瞬间摆满了各式的菜肴，红的火锅，绿的青菜，淡的土鸡汤、白净的腊肉条、玫粉色的红鸡蛋……我们几个帮忙摆放好碗筷，帮大叔端几样小菜上桌，在大婶家里，不觉着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更像是在自己家里，和亲近的人吃上一顿香甜的饭。所有人不论来自何地，都在酒盏碰撞中、相互敬酒中、香醇酒香中，吃着、笑着、乐着、享受着、幸福着。 夜渐渐沉了，天上亮起几颗星子，西江苗寨在黄昏的山色中模糊。靠在客栈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的万顷灯火，整个寨子渐渐沉寂，当地的人们卸去当日一天的辛劳感，在柔和的月光下，在篝火旁，与游人手牵着手，跳着灵动的苗舞。 如果说，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个地方，天地与上苍始终进行着一场唯美的独白，让人魂牵梦绕。我想，那个地方，指的应该是贵州了。在她的怀抱里，游客与山民，和谐相依，在那里，游人与山民互相用最简单直接的行为诠释了真诚与礼遇，在贵州，山水相依，人人共乐。因为礼遇，所以珍惜；因为尊重，所以大同。而《诗经•小雅•楚茨》中“献醻交错，礼仪卒度”的美好画面，正在贵州大地上真实呈现。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