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渡与水红菱

王尚桐

九峰之末的小昆山南麓，旧有一个“红菱渡”闻名遐迩。山脚下的昆港公路向南延伸，沿公路寻觅久负盛名的红菱渡。但见阡陌纵横，稻田连绵着稻田，树林连绵着树林。稻田加上树林，把大地遮掩得郁郁葱葱密不透风。水网地区，遍地都是港汊河渠。九曲十八弯的泖河，静静地流淌在江南大地。势如彩虹的大桥飞架两岸，桥上人来车往，桥下舟船游弋。望潺潺流动的河水，听河水轻轻拍打堤岸，全然找不到红菱渡的踪影。

作为小昆山十景之一的红菱渡在哪儿？问土生土长的小昆山人，年轻者一脸茫然摇头不知，年长者用手朝南一指，告诉我们：红菱渡就在小昆山下百米之外。“红如夕霞”的红菱渡与同是十景之一的杨柳桥相映成画，美不胜收。寻来寻去，红菱渡就在我们的脚下。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而今红菱渡已消失在了历史的烟云之中，它只留在了人们的美好遐想之中……

红菱渡由红菱而来，提起了红菱，年长的小昆山人顿时眉飞色舞，如数家珍。小昆山菱，以水红菱著称。据记载小昆山菱“有青红两种，红者最早熟，名水红菱；稍迟者为雁来红；青者为鹦鹉青；青而大者谓馄饨菱；极大者为蝙蝠菱；最小者是野菱。”史书上所记的“雁来红”、“鹦鹉青”、“野菱”，小昆山人俗称“元宝红”、“鹦哥青”、“沙角菱”。除四角菱外，还有两角菱和无角菱。古人曰：“松江莼鲈菱藕，擅美江南。而乡野果蔬水红菱为佳品，生熟皆可吃，而生吃更佳，剥去菱皮，轻咬一口，汁水四溢，清冽的甘甜充溢在齿颊之间，细细咀嚼，慢慢地吞咽下去，那水红菱悠长的清香，久久地留在唇齿之间，令人回味无穷。

红菱渡中采红菱，村姑采菱在画中，采红菱比品尝红菱更美妙。碧波青青的河塘中，荷花绽放，荷香四溢，堤岸畔垂柳依依，身着蓝印花布衫，头戴遮阳草帽的农家姑娘，坐在腰形或圆形木盆中，轻推木盆，塘水泛起层层涟漪，姑娘浮水采菱，也采撷着甜美的爱情。正如采菱情歌唱道：“哥挖藕来妹采菱，藕颈缠住红菱藤。有心让哥红菱采，又怕塘边有闲人。”而诗人的诗句更含蓄更美妙：“九点吴山梦里清，远烟疏树晚冥冥。何时买得螭头舫，一曲菱歌泖上听。”

每逢集日，小昆山下红菱渡畔更是热闹，细雨蒙蒙中，四邻八乡的村妇们，头包篮帕，腰系竹裙，挑担的挑着白嫩嫩的莲藕，挎篮的携着满篮水灵灵的红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轻摆 腰肢，穿梭而行，软糯悠长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活脱脱就是一副惟妙惟肖江南水乡的清明上河图……

诗情画意的红菱渡，甘甜的水红菱，永远留在人们美好的记忆里。改革开放，物质丰富。而今东西南北的各种果品，琳琅满目的摆在了果摊上，一些罕见的洋水果也进入了寻常百姓家。而乡野果蔬水红菱可怜兮兮的缩卷在菜场的犄角旮旯里，鲜有人问津。卖红菱的摊主是位白发阿婆，望着她满脸沧桑的皱纹，心想：阿婆年轻时也许是位采红菱的高手。

小昆山十景之一的红菱渡永远地消失了。但是，作为小昆山“名片”的水红菱可以发扬光大。当游人远离城市喧嚣，荡舟于河塘之上，蓝天白云，清风徐徐，听着欢快活泼的江南民歌《采红菱》亲自动手采撷红菱，品尝红菱，再听听船娘娓娓讲述红菱渡的传奇，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田园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