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昆山的山色

王尚桐

居住在一峰独秀的小昆山下，天天都要面对它。

小昆山是有颜色的，一年四季都有诸多的变化。春天的小昆山，满山都是鲜润的绿，各种各样的树都爆出了新芽，一点一点地长大，最初是嫩黄色，渐渐地显出水灵灵的绿来。树下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烂漫开放，五颜六色，芬芳四溢。仿佛一个个盛装的角儿，粉墨登场，惊艳四方。走到夏天，小昆山的山色变得深沉起来，墨绿的枝叶有些厚重，掩映在九峰禅寺的黄墙黛瓦中，有点肃穆，有点禅意。夏日的阳光炙烤着，散发出独特的自然的味道。树叶闪着光，在风中摇晃，很享受的样子。秋天的小昆山又迎来另一番胜景，那是金黄金黄的，与山下万亩水稻田的颜色交相呼应着。银杏是主角，九峰禅寺前的那棵古银杏，银杏叶从绿转为浅黄，然后再演变成耀眼的金黄，黄叶片片，煞是好看。游人陶醉在古银杏下，留恋其间，好似要把这美好的时光留住。冬天的山色在白雪的烘托下，一片素艳，很多树木树叶落尽，枝丫光秃秃的，不再发声。唯有四季常青的松柏，默默地任由白雪覆盖着，其苍翠的绿色在洁白的霜雪中分外显得高洁。

小昆山是有颜色的。但是，唐代诗人王维却写道：“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大文豪苏东坡也写下“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的诗句，诗人们都这么写，很有意趣。那么，山色有还是没有呢？古人的诗句令人遐思无限，也许有无不是无有，无有是真的没有了。

小昆山“山色有无中”，是指山时隐时现的样子。山色的有无，需要空间和距离，当山离你有一定距离时，方能出现若隐若现、迷迷蒙蒙的感觉。当绕着小昆山的走马塘河水潺潺流过，汇入华田泾，流入黄浦江，奔流向大海，那是眼睛能及的极限。山色有无是需要云雾来帮衬的，雨后的小昆山，云升雾起，彩虹飞架。于是，小昆山就缥缥眇缈起来，云雾遮住山，风吹过时上下翻动，九峰禅寺也裹在云雾中，时隐时现，这时候的小昆山最具灵性，人们都喜欢。看来，山色的有无是要心怀高远的境界的，这是小昆山的另一种山色，也是最美丽的一种山色。

被誉为元四家之一的书画家黄公望，画过著名的《富春山居图》，也画过《九峰雪霁图》。驻足《九峰雪霁图》前，看那起起伏伏的九峰铺陈在江南雪野上，最矮的那座山就是小昆山了。古代的山水画，不用很多色彩，显得古朴。一抹淡墨，就是一座山峰，墨色淡淡的，让人难以区分，九峰浮动在茫茫的雪雾中，让人思绪万千。小昆山的山色在画家的笔下得到了艺术的升华，古韵悠长。

习近平总书记说过，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两山理论又把山色与经济发展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山不在高，有水则灵，清粼粼的走马塘河水，葱郁郁的小昆山，望着，让人心生爱意，居其间，悠然自得，心旷神怡。一个个乡村美得像花园，山耸水抱，万亩稻田，白鹭齐飞。炊烟袅袅升腾，弥漫于山水间，似桃花源。

美丽的山色，那是小昆山四季的彩衣。大自然的美，从来都是丰盛端庄的，郑重自持。如一种秩序，一种道理。需要静静地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