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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事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她静坐在摆满杂物的阳台上，一言不发。她斜视着外面狭窄漆黑的街道和后山的景，眼睛里泛着忧郁的光。 客厅的茶几上散乱的摆着几个礼盒装的月饼，一盘水果，有香蕉，石榴，苹果。像是买回来很久了，水果上面有些糜烂的疤。地上横七竖八的几把错了位置的椅子，还有散落的垃圾，像很久没清扫过了。我坐在客厅的皮衣沙发上看着阳台上的白雪，看了很久，昏暗的灯光下，白雪没有把目光移向客厅，依旧对着窗外。 外面下起了雨，滴答滴答的，清晰可见，街道上也是寂静的出奇。风透过阳台上的窗户吹了进来，湿冷湿冷的，吹乱了白雪的丝发，她伸着倦意的手上去抚弄着，还是有些蓬乱。衣杆上的衣服来回摆动着，像救命的稻草，嘶嘶的吼。北方的中秋时节已经有些冷了，再有雨水的参杂，就更冷了。白雪站起来整了整绒绒的衣服，她姿态优雅成熟，缓缓的向客厅走来，坐在我对面电视机旁边的椅子上。 “其实我觉得我并不大，至少没有像我爸爸妈妈说的那么大。”白雪开始说话，我紧紧的盯着，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她也看向我，又低下头，右手搓着衣襟。 “是不大，但是也该结了。”我抬起头对着白雪说。 我看见她的脸就像一张纸，书写着无奈，烦恼，疲倦。通过暗淡的灯光，她已经不止双眼皮，而是三层、四层了，眼睛血丝通红，像熬过夜。看上去皮肤柔软，没有妆容，也没有弹性。但依旧神情庄雅，外表靓丽。 今夜是美好的中秋节，是月满之夜，是团圆之夜，但是今夜却没有月光，而是乌云密布，滴答着雨水。没有月亮的中秋之夜,连街道都显得寒碜。我幻想着，月光从东方的天空慢慢升起，由亏到盈，人们欢腾雀跃。银色的月光顺着窗户玻璃射进来，堆在白雪的脸上，撒在地上，一切都是银色的，连我们的影子都是。此刻的白雪是倾城的，和我就形成了天渊之别。 白雪，我刚来这里别人给我介绍的对象，白雪性格温和，心地善良。我喜欢她。但人家没看上我，我穷困潦倒，家境薄弱，面色丑陋，没看上我应是理所当然，我没有怪白雪，也没有怪任何人。不过尽管这样，我有时依然联系着白雪，白雪偶尔看见了就给我回个消息，也算是对我一种慰藉。现在两年过去了，白雪依然单着身，眼看着年龄一天天变大，她父母焦急万分，日日催着她，发动了身边的亲戚朋友介绍了很多个，个个都中途抹杀了，最长的一个她交往了两个多月便分道扬镳了。二十八岁了。很好的一个年纪，却被贴上必须婚姻的标签。搞的白雪整天心烦意乱，丢三落四，无力工作。当然，她表面说不着急，实则心里也着急，面容举止已经出卖了她。去年的今夜，白雪送我些东西。今夜，淋着雨的夜，也是中秋的夜，我又给白雪送些。现在我坐在白雪的房间里，叙谈着一些令她疲惫不堪的事。 白雪开始向我诉说她妈妈和她的一些谈话，我屏住呼吸，凝神听着，对于喜欢的人，就是表现的很耐烦。她直截了当的如是说： “我希望你找个对象，然后尽快结婚，你要清楚，你已经二十八了。”她妈妈说。 “你能不催吗？你很着急把我嫁出去吗？” “反正，我和你爸爸很希望你能快点结婚，趁我们腿脚灵动，想给你们看孩子。” “总得有一个愿意娶我，我又愿意嫁的吧，我也希望，我能嫁一个我喜欢的人，而不是一个将就的人。” …… 白雪停下，再没有往下说，站起来，踢开脚边的垃圾。 “房间该打扫了。”我说。 “是啊，很久没打扫了，狼藉的房间就如同我这不堪的心情。”白雪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热水，回去继续坐下。“哦，看我这记性，你喝吗？我都忘记问你了。”她又接着说。 “不不，我不喝。没关系，我如果渴的话会过去接的。你不用管我。”我说着。“其实你过于太挑。好男生也不少，再说，人嘛，哪有什么十全十美。” “话虽是这样说，但依然很难，我已经没什么要求了。”她把头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半杯水，松松垮垮的即将要掉下去。我看她嘴唇干涩，两只眼睛眯缝着，俨然睡去。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我说过，她很温柔，人也善良，只是现在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没有说话，白雪也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沉默了会，一声不响。我拿出手机拨动着，翻看着微信，未读消息里都是祝福中秋节快乐的字样，有些是变了个花样发着，朋友圈满满都是晒团圆，晒游玩，晒吃饭，晒幸福。然后她把水杯放在旁边放电视机的桌上。 我想她大概是厌倦了。 “你睡着了？”我问。 “没有。你能告诉我你们男生喜欢怎样的女生？”她把身子向椅子上移了下，镜片从她的鼻梁上滑落下来，目光从眼镜上方直扫过来，一双倦意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凝望着我。 “这个嘛，因人而异，比方说：别人喜欢的我可能不喜欢，我喜欢的不一定别人也喜欢。”我说。 “这件事已经真影响到我了。”她说。 “有些事，我们强求不来，只能顺其自然，等待着好运降临。但确实也会。这期间就要我们好好把握，弥足珍惜。”我说。 我听见街道上有人在跑。远处上河郡霓虹闪烁。我想到小时候，每年中秋节都是异常兴奋，快乐，妈妈烙上几锅厚厚的月饼，晚上我们早早便搬一方桌放在院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畅谈，等着月亮从树梢间、两山之间徐徐升起，硕大的月亮把整个院子照的通亮。待升上半空，妈妈就把月饼，水果西瓜之类的祭祀品摆放在桌上，然后我们点香鞠躬祭月。不知道今年的故乡，还会有人再祭月吗？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要走了。”我说。 “真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 “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 我走下楼梯，漫在街上，雨停了，但迎面吹来的风，冷的我直哆嗦。对面KTV里传出歌曲《光明》，我看见有人在笑，有人也和白雪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行走在这条不热闹的街。忽然碰见一朋友挡在我前面，问我：发生什么事了，你竟看上去如此的神色憔悴，形容疲惫。我无语，继续走我的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