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 我不写悲剧,因为从悲剧中还能榨出泪水,因为命运的威严在死亡的虚无里不值一提。我不写虚无,因为狂妄的理性不相信这世界还有什么神秘,因为人们没有感受虚无的能力。我要写的,是歌,人唱的歌逝去的歌滚烫的歌,歌…… 火红的燃烧的乌鸦,成群地,掠过金黄的沉睡的麦田。死去的麦穗,颤动的荒诞的乌鸦的翅膀,神经质的冷而干的风,翻滚而疲惫的太阳,存在着的摇晃的大地。 我来到,也渴望离开,这平常而又怪异的麦田,寻歌,歌在哪里?空气中没有甜丝丝的果香,泥土没有洗澡,阳光是那么毒辣!你让我在哪里找歌?素描勾勒的人脸是那么干枯,那乌鸦的丑陋让我的胃收缩,我仿佛来到了荒漠!你让我在哪里找歌? 呼吸,像灰蒙蒙的天一样浊重,一出,一进,飘散开,聚拢来,然而倒究是散乱的,散乱得像早八上班的行人。我试着把嘴唇抿紧,却又想张开,吐了个泡泡,又鱼似的缩了回去。泡泡裂了,我从里面钻出,拥有了金鱼的心情,但金鱼是不会唱歌的,人们只是使它活着,透过鱼缸窥它的生活,多好,人们少了几分烦闷了。但鱼缸内也有一双浸了水的冰冷的眼,闪着绝望的寒光,还有血丝的疯狂! 人在旁的地方喜欢表演,但若真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麦田,却也不免感到无聊的,无聊久了或许会睡着,做场酥麻到心底的美梦,猩猩似地呼噜。然而,梦终究是会醒的,醒了之后,恍惚与清醒之间,猛然发觉自己仍在麦田,淌着口水,颤抖了三下,恨不得钻回那梦里去,爬着、拱着、蠕动着回去。乌鸦一声冷笑,邪魅的冷笑! 我也笑,我们都笑,皮扯着肉肉顶着皮一阵摇摆,谁不会嘛!我们笑得像首歌,歌像手机铃声—叮铃铃叮铃铃,无数的美妙而欢快的铃声夹杂在一起,多动听多令人着迷呀,连苍蝇都因之翩翩起舞了,你看它多美,舞姿绰约步伐轻盈,眼都眯成一条缝了,不错不错不错。时间就在这歌声中流过,不错不错不错;生命就在这歌声中迷醉,不错不错不错;生活就在这歌声中度过,不错不错不错。于是苍蝇成了虾米,弯着腰抽风似地点着头,脸上流露着满足的笑,哈哈哈哈哈哈,多欢乐多和谐呀! 闹钟响了,黑暗中,我爬了起来,关掉它继续睡。窗外,没有太阳,血红的乌鸦闪电般掠过……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