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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寺后面的爱情故事

散文
时间:2014-03-18 06:07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西山来人点击:
        

 【导读】一位契丹太子,一位汉家美女,一千年前,曾经在这里缱绻缠绵了几度春秋。那年,一生仰慕中原文化的耶律太子,在这里推开虚掩的柴扉,见一位容颜靓丽,秀眼含情的汉家女子,竟有几分慌乱,不禁一时语塞。这位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契丹太子与汉家美女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江山美人他能兼得吗……

 
打开晚清王鹤龄编著的《义县志》中卷之三“建置志”,有这样记载:流离寺,在城东十三里羊圈子屯,始建于辽,清乾隆三十二年重修。羊圈子屯至今名字未改,在聚粮屯乡境内。屯里确实有一座古寺,毁于“文革”,现在是一座小学校。
流离,指在外游走奔波,没有归宿之意。这座古寺辽代何人修建,为何叫“流离寺”?古寺名字的后面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呢?
 
邂逅汉女 终成眷属。
 
公元926年夏日,宜州(义县)城内新建的大内王宫里住进一位风流倜傥,逸雅脱俗的契丹太子。他就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长子,自幼聪颖好学,深得耶律阿保机喜爱和器重的耶律倍,916年被立为皇太子。耶律太子文武双全,随父东征西讨,屡建奇功。灭渤海国后,封为东丹王,宜州作为“头下州”成为东丹王的私人领地。
这位生于辽国帝王之家的年轻王子,对汉文化情有独钟,来到宜州后,沉醉于泽畔行吟,林边作画。在闾山绝顶处筑万卷藏书楼,终日不问世间冗杂,专以读书为乐事。他还向往自然,倾慕闲云野鹤般田园生活,经常出城到郊外狩猎。
那日,太子又带着数骑随从,来到城东行围打猎,只见蓝天碧日,草木幽深,近处大凌河环绕如带,远处医巫闾山崇岚叠嶂,这如诗般田园景致,竟令太子陶然而醉。忽然,眼前有野兔惊起,太子循迹追逐,来至一户农家庭院。推开虚掩的柴门,但见青堂瓦舍榛秸篱落,窗前桃李吐蕊,园中菜蔬滴露,紫燕营巢檐下,黄莺啁啾枝头。太子疑是世外桃源,更加如醉如痴。
“客官莅临寒舍,小女子这厢有礼。”
        一声娇柔甜润,唤得太子梦醒。耶律倍抬眼望去,见一位婀娜淑女立于屋前阶下,年纪约有二八,身材窈窕眉目清秀,粉面赧赧藏羞,秀眼脉脉含情。
见女子如此美貌,太子竟有几分慌乱,不禁一时语塞。待稳定了心绪,方才说出为寻野兔,误入此间,多有打扰,望勿怪罪等言语,然后一步三回头地退出门外。
    女孩眼望太子背影,颇觉不舍,痴痴地伫立良久。这女孩乃汉家女子,名高云云,她就是历史上所称的高美人,不独容颜靓丽,性情贤淑,而且聪颖灵慧,颇擅才艺,素喜丹青,亦好吟咏。其所作诗文,格调之高雅,辞藻之华丽,惟清照,文姬方可相比。
耶律倍本来就是一位博学多才的风流雅士。只从郊外与秀外慧中的汉家美女高云云惊鸿一瞥,留下强烈、深刻的印象,竟致茶饭无心,萎靡不振。他要纳高云云为妃。特意从宜州赶到上京向母后述律平提出。在辽代,皇后都出在萧姓一族,外姓人是不允许染指宫廷的,更何况是汉人了。耶律倍已有结发妻子,就是母后述律平的侄女萧氏,后被追认为端顺皇后
述律平闻听儿子之言,心中不快,训斥道:“身为契丹族皇长子怎么可以纳汉家女子为妃?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要知道耶律家室只能姓萧!”
可是她不知道,此时的耶律倍已是情根深种,既是不要做太子、不要江山也要高美人!万般无奈的述律平只得点头应允。
高美人入宫之后,朝夕陪侍太子,日间苑囿比双翼,夜里鸳衾共枕眠。堪称鸾凤绸缪,琴瑟和谐。然而这位契丹太子万万没有想到,从此留下杀身之祸。
 
皇权之争祸起萧墙
 
公元926年七月,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视察东单,在返回皇都的路上,病死在扶余城(今吉林农安县)。享年55岁,棺椁葬于祖陵(今辽宁林西县木叶山)。国中不可一日无主,而这个时候,契丹皇太子的名份还属于东丹王”,耶律倍应是阿保机的合法继承人。
述律平并不甘心将契丹国的帝位传给不听话的儿子耶律倍,为了达到变换皇储的心愿,她在阿保机去世后的第八天宣布,主少国疑,由自己临朝称制代行皇权。二十八岁的耶律倍虽然精明强干,也渴望江山,但母后的决定不可更改。他只能痒痒不快返回宜州。好在身边还有高美人为伴,索性搬到乡下羊圈子屯丈人家里图个清静,每日吟诗作画,静待事态发展。
一日黄昏,太子与爱妃高美人于村头,见四野暮色苍茫,近旁村舍灯火忽明忽暗,远处幽壑松涛若隐若现,阶前几点流萤乱舞,林中一对昏鸦归巢。不免有些伤感。太子胸怀大志、爱江山更爱美人,本想子继父业,挥军中原,一统江山。最终,走上历史舞台,美人在怀,权倾天下……眼看一切已成泡影,置身于如斯境界,太子嘘嘘不已。
     
高美人明白太子的心思,随口吟诵道:“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目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太子忙说:“爱妃,你误解了。我从没后悔自己的选择。”亦续吟曰:“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黄昏之熹微。”吟罢,二人相视会心苦笑。太子有意把原诗“恨晨光之熹微”改成“恨黄昏之熹微。”是啊,黄昏是这样微弱迷离。他们的未来,路在何方?
忽一日,上京快马来报,传太子进京议事。
耶律倍知道,谁能登上契丹皇帝宝座的时刻到了。他感觉自己胜算的机会很小,母后喜欢的是他的二弟,身为兵马大元帅耶律德光。果然,述律平亲自导演了一场众拥耶律德光的把戏,只等耶律倍到来开场。
述律平身为国母,决定更换皇储不单单因为耶律倍取了个汉家女子,皇太子汉化程度很深,尊孔尚儒,主张契丹全盘汉化,以儒家思想为治国之术;而这对于临朝称制、大权在握的述律平是很难接受的,她奉行草原本位主义,主张维护契丹奴隶制度。她关注传统的草原经济,更关心契丹贵族的传统利益。对于汉臣和汉人的农业经济、文化,她会借用,但并不愿看到其势力过大而影响到契丹民族自身。再有,眼下正是契丹国开疆拓土之际,太子虽然能文能武,但若论带兵打仗,却比其弟耶律德光稍逊一筹。还有一个原因,三个儿子的婚姻,次子德光的婚姻更合她的胃口,他迎娶的恰恰是她的同胞姐妹质古与舅舅萧室鲁的女儿萧温——述律平的外孙女兼内侄女。
述律平早已做好了排除异己各项工作,她来到大臣齐集的帐内,对文武百官说:“我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也都适合做皇帝,我不能决定由谁来做,现在把选皇帝的权力交给你们,你们认为谁适合做皇帝就执谁的鞍辔。”文武百官都知道述律平的意图,争先恐后抢着执耶律德光的鞍辔,并欢呼“愿事德光皇帝”。
耶律倍早有思想准备,顺水推舟对大臣说“大元帅功德及人神,中外攸属,宜主社稷”。随后,耶律倍与群臣“请于太后而让位焉”,不得不让皇帝位给耶律德光。
927年末,耶律德光即皇帝位即辽太宗,可是他对哥哥耶律倍并不放心,对其实行了监视。为此,兄弟之间的关系恶化,更大的祸事。一步步走进曾为太子的耶律倍。
 
流离后唐  客死他乡
 
耶律倍万念俱灰回到他的领地宜州,虽然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还是对母后的偏心感到愤慨和无奈。也许这个时候宁静的田园风光是他归隐的最好去处,在宜州闾山凌水,高美人陪他度过了失意、辛酸却又愉快的隐居生活。
他们在这里读书、狩猎、游乐。失意的皇太子,能做的也就如此吧。耶律倍有5个妻子,但他常和高美人在一起,因为高美人最懂他的心意。有时高美人陪着他一起林中狩猎,纵马奔走,酣畅淋漓;有时高美人陪着他凝眸静坐,以怡然冲淡心中的忧思。沿闾山小道行走,在凌河岸边散步,他们论吟诗作画,相互唱和。以此来缓解失落的情绪。
太子的让步,并未减轻太宗皇帝耶律德光对兄长的猜疑,仍然担心兄长会和自己争夺帝位,因此,即位后便着手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兄长治下的东丹国,更是他要加意防范的对象。耶律倍统治了原渤海国的大片领土,北至松花江流域,南至鸭绿江流域,物产丰富,居民文化素质也较高。在耶律倍管辖下,它的发展将对太宗的契丹政权形成威胁。因此,天显三年(928年),太宗乘耶律倍离开东丹国留居皇都期间,采纳东丹国丞相耶律羽之的建议,迁东丹国的臣民以充实东平郡(今辽宁辽阳)。并让兄长耶律倍到东平居住,实际上是要把他软禁起来。太宗又在暗中派卫士监视兄长,观察动静。此举有防渤海为乱的意图,又有缩小东丹国规模,迁东丹于近地,便于牵制的个人因素。
此举更加深了兄弟之间的矛盾。公元930年,耶律倍再次接到后唐密使的再次邀请后,决定离开宜州。
下决心之后,耶律倍屏退左右,把自己出走后唐的计划,悄悄地告诉了高云云。他相信,爱他的云云是愿意跟他一起实施这次计划的。云云看了看后唐的邀书,看了看耶律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与你在一起,我无怨无悔。”二人相视一笑,再无他言。就这样,他们把珍爱的图书分批藏了起来。一切准备就绪以后,耶律倍和云云摆脱了监控。他们来到渤海西海口,让亲信侍从从树林中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船和已经被转移到这里的珍贵图书,准备扬帆出海。行前,耶律倍找一块木牌把那首幽怨、凄凉的五言诗:“小山压大山,大山全无力。羞见故乡人,从此投外国。”写在木牌上,立在海边,寥寥几笔,勾勒出契丹皇室内部斗争的残酷。
异国流亡的日子,有许多酸甜苦辣。让他们高兴的是,高美人在此期间为耶律倍生下了他的第五个儿子耶律道隐。儿子的出生自然为这对流离南唐的患难夫妻平添许多乐趣,这就是患难见真情最有力佐证吧。可他们不会想到,自己的孩子叫“道隐”。耶律倍遭李从珂之害时,耶律道隐年幼,洛阳一僧人将他藏匿并养大,因此命名为道隐。辽灭后唐,耶律道隐回辽国,受诏赐外罗山地居住。辽景宗即位后封他为蜀王。
耶律倍逃脱了母亲和弟弟的监控,却终究没能逃脱厄运的安排。此一去,便是客死他乡。在后唐的战乱斗争中,后唐末帝李从珂将耶律倍杀害。还是那位好心的僧人将骨灰秘密收藏,直到耶律倍的儿子辽世宗耶律阮当了皇帝,耶律倍的遗体才再度漂洋过海回归故里,葬在医巫闾山下的显陵。
关于高美人最后的归宿,有说,她和耶律倍一起死于当时的战乱;也有说,她当时并没有死,而是不知所终。不管哪种结局,于心存真爱的高美人来说,都是凄惨的,她期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人血溅他乡,悲戚死去,她纵使活着,怕也只能是以泪洗面,苦度余生了。
耶律倍的后人终于夺回了王权。为了让后代子孙铭记这段历史,朝廷拨库银一笔,于宜州羊圈子屯太子与高美人流离出走之处选一开阔谷地,造一座寺院,数月之后,工程告竣。宅院门额处,横悬巨匾,上面有潇洒翰墨题写“流离寺”三字,暗喻太子夫妇被迫害流离异国,飘零凄苦之意。
如今古寺已不复存在,而契丹太子与汉家女子那段悲壮的爱情故事依然在闾凌大地传颂……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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