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那个尚不开放的年代，婚宜嫁娶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天，媒妁之言是地，天地都不允许的事情，就不会存在于世间。 所以当她被迫穿上大红棉袄，强硬塞进轿子里时，她的青梅竹马也只有站在远处无语凝噎的份儿。 一定要逃走！ 她逃走过，步履蹒跚的跑到堰头低下，后头追了一溜一溜的人，他们或恐怖或嘲笑的样子成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靥。他们一直跟着她到她娘家，一路嘻嘻哈哈，摆明了凑热闹。家里大门紧闭，她敲了半饷的门，里面才探出了一个头：“要死滚远点，别给别人看笑话！” 一瞬间，心如死灰。 也就这样了，好好过日子吧。她想。 一年后，她生了个儿子，日子有了盼头。看着儿子慢慢长大，娶妻生子，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已不再年轻，有些心思早就断了。 “奶奶！”孙子住在城里，每个月都会回来看看她，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提前准备下好吃好喝的，给她“又瘦了”的孙子补充营养。 她经常乐呵呵地想，要是能看到孙子结婚生子就好了，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抱动小重孙。 可是天不从人愿。儿子出轨，儿媳不让她见孙子了。 第一次，她提着一箱子火腿肠走了十几里路，被儿媳拒之门外。 第二次，她买了一箱牛奶去了老亲家，好说歹说嘱咐他们等孙子回来后给他喝，人家当面应下，背后就扔进了沟里。 第三次，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孙子，孙子第一句话就是：“你滚！” 她就真的灰头土脸的滚了。 孙子是真瘦了。 偷偷找到孙子的班主任让她把她每月紧凑出来的几百块钱交给他。 时间似乎可以磨灭一切，儿子再娶，她参加了冷清的婚礼；儿媳再嫁，她也托人随了份子钱。她多了一个孙女，少了一个孙子。孙女不是亲生的，却偶尔能见上一面；孙子是亲生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面。 家家户户响起了鞭炮。她收起了等待的心思，看着床上铺着的两件棉袄，一件一直没有送出去，另一件看来也送不出去了。 饺子味儿飘了进来，丈夫傻笑着端了两盘饺子，摆到她面前一盘，后又端来一盆饺子汤，呼噜呼噜吃了个精光。 丈夫很瘦，吃完之后肚皮撑了起来，圆圆的像个球，她看的胆战心惊。头一次她把手放在他肚子上，慢慢给他揉肚子。 …… 丈夫是个傻子。去干活的时候，他们两人由于不是同一时间出门，在田里相距几米远， 他揪着旁边妹妹的袖子问：“你看，那是你嫂子吗？”引来一群人的笑，她也笑了。 丈夫很听话，让他去田里拔草，他把野草拔的干干净净的，不曾伤害一株野菜。她气得跳脚却也笑了。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