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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安静、清雅的别墅里，躺在散发着柏树香气的摇椅上，听到窗外曾与自己童年相伴的小溪潺潺流水声和林中鸟儿的欢叫声；起身临窗眺望，绕在古城脚下的青龙江，清亮柔软得好象一匹浅绿沧蓝的绸缎飘向远方，两岸如画的风景缓缓地铺展开来；俯视窗下，屋旁清澈的池塘里，色彩各异的水草，在一泓碧水中轻轻地摇曳着，水面上倒映着团团浅墨深绿色荷叶和荷花绽放的艳丽影儿；忽然间，两只大白鹅扇动着翅膀扑向池中，搅破了‘水中天’•••••••。欣赏着这如诗如画的美景，顿时使我进入了宠辱皆忘的境界，感到无比的愉悦、泰然。
夜幕降临，坐在沙发上，突然睡意袭来。半醒半睡中，灯影里仿佛传来若有若无的口号声、呼喊声、哎叹声、哭泣声，散开在沉寂的屋里，颠破了一个又一个扰乱安眠的梦魇。我只感到自己的前半生是一支途中的行歌，轻柔舒缓、澄澈洁净，可又汹涌激湍，恍惚在梦幻中，游离于现实之外，一刻也难得安宁。时光虽然洗去了一路上不少的疲惫，本想享受一场痛痛快快的酣眠，但很快唤醒了悲戚的心，使灵魂一下又回到了那没有法度、暴行、荒唐、飘摇多事的年代里，使人痛定思痛、不寒而栗。
乾坤运转，时过境迁。颠沛流离、酸甜苦辣，都已成为了过去。岁月已褪下了芳华，我顺着系在心中的无形之线，溯回我在逆境里与社会最底层的劳苦大众相识、相知的源头，轻阖上眼，依然记得他们一张张鲜活、生动、朴实的脸庞，一双双善良、真诚、无邪的眼睛。是命运的作弄，给我与他们开了一个单调苍凉的玩笑。年轻的我，在上山下乡悲戚的口号声中，迷迷糊糊地到了祖国西南的深山老林；又遭政治的重压，被迫流浪到了塞北的戈壁荒野。在偏乡僻壤，我受尽了人间的煎熬，但结识了社会最底层的充满真实人性、拥有爱心的民众，也真真切切地洞察到了生活的底蕴。黄连般的苦日子里，我同各族父老兄弟姐妹朝夕相处，一起抵御风霜雨雪，一同经受悲欢离合。在漫长岁月里，是他们的精神、品格与最真诚、朴实无华的言语和行动感化和鼓舞了我，使我经受住了生活最残酷的磨练，才以坚韧与执着走过了那段坎坷曲折的泥泞小道。我与他们结下了深情厚谊，可最终还是忍心地离开了他们。我明白这一生都难以与他们相遇，也难以报答他们对我的恩情，我内心撕扯着无限的愧疚和存留着难以弥补的遗憾。翻出自己珍藏的同他们合影的几张已褪光发黄的照片，使我废颓地瘫软在了沙发上，泪水决堤般地涌流出来。灵魂仿佛从肉身里逃逸出来，想奔向回望过去的境地，可惜万山叠嶂、烟雾迷离，苦心寻觅，也无法回到曾与他们同甘共苦的日子里。
历经岁月沧桑，饱受红尘的侵扰，尝尽生活苦辣的我，原以为自己会作为一个局外人，用理性的眼光来审视‘文革’、上山下乡和被迫流浪那段时间里所遇到的人与事，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把他们淡忘，但当我不经意展开往事的画轴，才发现思念和伤感依然将自己燃烧得如火如荼，无法逃匿。这时我才真正感到生命就像一张回忆、思念、思索的巨网，罩住了带有韧性又很脆弱的灵魂，往事与现实隔离却又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在峥嵘岁月里的那些难以忘却的人和事，像放电影一样映入我的眼帘，又似一缕缕明亮闪动的光，刺痛着我流泪的双眼。我只能把愤恨、失落、焦躁、痛苦及一切延宕都归咎于那特定的年代，还只能用宿命的观念来释解自己遭遇的多灾多难。如今，那些尘封的往事，如烟如雾，像被禁锢在回忆城里的灵魂，等着我去把城门打开，以便涌现出来。我多么希望能穿越时空，重新回到那段虽然苦不堪言却值得回忆的日子里，去见见那些熟悉而已变得苍老的面孔。我心中时刻都荡漾着昔日、往事的涟漪，我多想用激情膨湃的笔把他们从心湖底下打捞上来，还以他们的原貌。在凄苦回忆和苍凉思念的沙漠里，我苦苦地思索后，却顾虑重重，不敢动笔。只能望着昨天叹息，看着今天发愁、发呆。我生活在现实中，又仿佛漂游在虚幻里。心上的落寞与无助，无情地进入了历史的隧道之中，使我迷然不知所措。
是当政者为了权力之争，而制造出了那段使亿万人遭殃的惨痛历史。当时制造出来的冠冕堂皇的政治意识形态宣传，只看见大写的国家和人民，哪有具体鲜活的个人？虚假的意识形态与假设相扭结，使个性、人性变得如同一张白纸不留一点痕迹。在国家、人民、革命这些超级神话里，个人的内心自由与理性的自主是难以从这些空妄的神话里挣扎出来的。承载着人世间真正苦难的不是掌权者和追随其后的‘英雄’，而是无数的为着柴米油盐生活着的百姓，可是他们只不过是当权者虚拟的‘人民’符号，用来标榜执政的‘英明’。而受苦受难的众多个体被忽略或遗忘，无数悲惨、痛苦的个人生活与情感伤痕不为人知晓。我和同时代的无数庶民百姓，就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受害者。
时间的无情流逝，从春花到秋月，从夜雪初霁到朝暾冉升，岁月不能够倒流也不能够跨越前进。在岁月寂然运行中，我的心灵时而大恸，时而微喜，时而寒霜彻骨，时而暖风拂面，真是一波三折，百转千回。我在回忆中思索，又在思索中回忆。在那段荒诞历史时期所经历的一切令人感到后怕又痛定思痛，但我没有被过去的痛苦和悲伤所缠绕，而是时刻关心着自己的民族、国家的发展方向，关心着底层民众的生活状况，并努力去探索生活、命运、人生、社会、自然的奥秘。要求自己尽量以全景式的视角，站在人类长河的制高点上，来甄鉴历史、审视现实和面对现实生活中的人与事，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增强厚重的历史感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历史的车轮已驶进了二十一世纪，自改革开放以来，祖国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出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升平盛世，广大平名百姓由衷地高兴。然而，被经济大潮冲击的当代社会却变得异常的复杂，物欲横流，伦理道德贬值，无数人已被物欲侵蚀。人以物贵、人以物荣，竟成了社会的常理。贪污贿赂、腐败堕落已形成了风气。不少掌权者贪得无厌，无不对世俗的享受、快乐、荣誉、地位、金钱和美色，充满着占有欲。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与富人进行权、钱交易。以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换来一张张购物卡、一笔笔巨款，成天在灯红酒绿中，醉生梦死。民众对现实社会存在的这些弊病和祸国殃民的贪官污吏切齿痛恨，却敢怒而不敢言。
我不是政治家，也不是评论家，只不过是一个有良知的庶民。我只企望执政者能吸取过去不按照社会发展规律，违反民众意愿而进行决策的惨痛历史教训，严格地用法律、制度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处处、时时要为创造社会财富、推动历史前进的广大平民百姓利益着想，做到与民同心同德；为国家利益着想，充分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当人民群众所爱戴的清官、好官，为了建设安定、和谐的小康社会，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鞠躬尽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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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