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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人的“旧衣物”
早在25年前，大概在1990年前后，我每次回家几乎都是大包小包地带回好多城里人的旧衣物，单的，棉的，大人的，小孩的，裤子，上衣，鞋袜，什么都往家里带。左右邻居都知道我的老家在农村，不穿的衣物都送给我，让我带回老家去，让这些旧衣物继续发挥作用，丢了可惜。
那时候，这些东西也颇受家里人的欢迎。每一次回到老家之后，我都要亲自将带回的衣物分成若干份分配到各家，否则还会因为分配不均而引发家里人的矛盾。他们也颇以此为傲，穿上后到处炫耀，因为那时，在城里是旧衣物，但是在老家这却是稀罕物。那时节，这些旧衣物的款式、质地，在乡下，是很难见有人人穿在身上的，价格的昂贵，让乡下人舍不得买，所以，家里人穿上它感到很骄傲。
直到2010年，有一次我回到老家，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了一件衣物，那正是我曾经穿过的衣服，丢在那里已经发霉。由此我推知，这件外套拿回老家后，它一次也没有被穿过。这件外套只是半旧，价格也不菲，但是老家的人已经不稀罕它了，因为他们已经有支付购买新衣物的能力了，他们不愿意再拾“城里人”的“旧”了。
拾别人的“旧”，多多少少含有一些屈辱的味道在，只要有能力，谁也不愿意拾别人的“旧”，如果他人格健全的话。2010年，农村的发展让家里人的腰包鼓起来了，他们已经具备支付自己穿衣吃饭的能力了，城里人能够做到的，他们也基本上可以做到。但面对着我的“好心”与“热情”又不好拒绝，只好暂时收下然后弃之不用。
看到此番景象，我心里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有几多窃喜，我知道我乡下的亲人日子不比以前了，他们富裕起来了，这不正是多年来我所梦寐以求的吗？我的“旧物施予”被弃之如敝履，我不应该为之高兴吗？
现在不少人的思维模式还停留在20年前，依然以城里人的一种优越感来面对乡下人，还以为乡下人稀罕城里人的旧衣服，还把自家的旧衣物往乡下输送。其实，如今的乡下人绝对不能与20年前的乡下人同日而语了，如今的城里人的优越感几乎丧失殆尽。
今年过年，坐我侄子的20几万买的小轿车走亲戚，我问他身上的外套多少钱买的，他说：“不贵，还不到2000元。”
2000多元一件的衣服，我还没穿过，不是穿不起，而是舍不得买——我身上的乡下人旧习性终身难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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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