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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一场讲座,是市教肓局请来的国家有名的教授授课，两点钟正式开讲。体育馆的二楼是篮球场,因为来自各地的骨干教师人数较多，把这临时改成会场。篮球场上,几张桌子一摆,银幕一绷,一名很有风度老教授坐在椅孑上缓缓地讲课了。二搂四周的看台坐满了人，上一层的看台也坐满了。英音走进去，在靠近门口不远处的最低的座位上坐下,拿出笔记本专心地记录着。坐在她左边的一名老师似乎近视得厉害,一会儿问她那屏幕上写了什么?一会儿干脆来抄她的笔记。虽然人很多,可还挺安静的,教授的声音清晰地响彻着会场。咦?幕布偏动了一下。接着体育馆里"咔咔!咔咔!”巨响传来,好像整个楼的骨架散碎的声音。英音与前排的几个老师站了起来，向身后看台望去，难到碰到了"豆腐渣”工程的体育馆?"咔咔咔!咔咔咔!”好像楼真的在变形，篮球场的地板出现了大波浪,有凹下去的部分,又有凸起来的部分,好像楼在摇动。英音快速移向门口，一面担心上楼看台是否垮塌下来,会砸到下边看台上的人。这时,教授的声音消失了,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疑惑着,惊呆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忽然,人群中一男生高喊:"地震啦!” 刚刚平息的哭声,马上又响起来。数秒的摇动,很快消失了。人群又站起来，有人去找足球场看台的台阶坐下来休息。 大多数人拿起手机拔家人号码,以了解情况。 其中一个人说:"打不通!没信号!” 大家都说:"打不通!” 英音安慰着同伴:"过一阵儿,不摇了,我们就搭车回家!” 又是一阵轰鸣，摇动又持续几秒。人群已不骚动,认为又会太大震动，心里牵挂家里的亲人。十分钟左右,电话终于接通,与亲人通话,像是隔世相见，很多人拿着电话边哭边说。英音拔了几次电话,没接通。 手机突然响了，赶紧接通,是上大学女儿的电话:"妈妈!刚才新闻四川地震!连打几个电话,打不通!急死我了!嗯……”电话里传来女儿的哭声。 英音强忍着哭声:"喂喂!女儿!没事儿!活着呢!”泪水流满了面颊。 女儿接着说:“爸爸电话没打通!嗯……"还在哭。 "不哭!不哭!爸爸肯定没事!我马上给他打!我们没事儿!”英音安慰着女儿，但也为自己能够劫后在生，感到庆幸，家依然是完整的,爱不会消失。 英音拔通了老公的电话,有回答,简单问候,一切都在不言中。 电话响了,是同校老师:"快搭车回旅馆!不学了,快回旅馆!我们等你!”英音收起手机，快步走出校门。 校门口的卖水与零食摊上挤满了，人们抢着买水买零食,好像怕再也买不到了似的。买到的水，大口喝着;买到的面包大口塞着。是呀!如果刚刚的地震再稍微强烈一点,可能楼房就会塌，现在就不会有生命在这儿,能喝水,能吃食物,还能沐浴着阳光,还能看到道旁的高高梧桐树,还能看到树下的斑斓的花朵，还能听到行驶车辆的鸣笛声。 英音向出租车频频招手,出租车没有一辆停留。她出来晚了,车子都被人占了，急匆匆地驶过，估计个人接学生回家,躲灾的居多。英音只有步行回旅馆,估计要走三十分钟。出门时,没有预料到发生这样的状况,穿的是一双半高跟皮鞋，根本无法跑动，走时间长了,脚生疼。顾不了许多,不知下次余震发生在什么时刻，逃生，逃离这个城市,回家与亲人在一起,既使再震也不怕。英音尽最大的力量把步子迈大,大踏步地飞奔，脚在皮鞋里也失去了知觉,麻麻的，就当自己穿的是运动鞋，健步如飞，快一点儿，生的希望多一点，离亲人近一点儿。英音只用了十七分，就赶回了旅馆，同事聚齐,搭公交,去郊区拦截回家的车辆。 还好，最后一班车,虽然已满员，在老师的求情下,司机同意他们一行五人搭乘。班车开动了，那座留下惊恐的城市，被甩在了后边，绕过几座山,城市已隐没在沉沉的暮霭中。班车在行进途中,又经历了不算太小的余震。人在移动的车中,随车身摇晃着，竟感觉不出大地的震撼。而司机神情特别紧张，他明晃地感觉车子不再受他的控制，不停地飘移。他没有声张，幸亏那震波只有短短的十几秒。 过后,他才告之乘客：“刚才又震了，高速路在变形。" "奥!”车上一片稀噓声,又是一身冷汗。 三小时长途车程,本来就使人疲倦,加之遭遇有生以来的巨大恐惧灾难，人心中的焦灼,已达到了顶点，身心累极,可又不敢松懈。 班车在行进，太阳落山了。 趁着天色还早，乘客促催着司机:"师傳!天黑前能到家吗?” “估计擦边黑到家。”司机双手转动着方向盘,没有回头。 乘客无心观察窗外的景色，直视前方的道路。忽然,前方高速路旁,两条棕黄色的牛被一个老农民赶着上了高速路。车在行驶,两条黄牛占着右边走。突然,一只黄牛突然向左横冲，司机一个急煞车,车内乘客一齐向前倾,又一猛向后顿。 "怎么啦!怎么啦!”有乘客嚷着。 车停了，一身蓝衣的老农民跑到车前,粗暴地用木棒敲打着车前身:"下车!下车!” 司机与售票员下去了，又有几名乘客也下去了。只见一条黄牛,趴在车前边,没有血迹,牛身上也无明晃伤痕。它似乎被吓到了,也可能被撞倒,但没撞伤。停了几分钟，那牛自己站起来走下了公路。 车上的人松了一口气，促催着司机:"师傅,牛没事了,快走吧!天快黑了。" 那老农一把抓住司机的胳膊大喊:"不准走!你走了,你敢保证它没受伤!不行！ 售票员跟老汗商量:"我留下,牛出了问题,我解决！你让司机把乘客送回家。" 老农民依然不肯，抓住司机就是不放手。车下很快聚集了附近的农民，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给老汉出着主意:"喊交警!""陪钱!”"不能让车走!” 有乘客说:"老人家呀!人命都要没了，你的牛命还在!让我们走吧!不是有人质留下吗?” 老汉怒目相向，恶毒地说:"我管你们命在不在!我的牛命最重要!不准走!”说着松开司机，四仰八叉地躺在车前。司机只好报警,等待交警到来。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乘客一个个哀声叹气，自认倒霉,遇到这么不讲理的老头与村民，心好像掉到无边的黑洞里。 等待!耐心等待!一小时多，交警到了。刺眼的车灯下，交警调节着双方，最后满足了老农民的愿望，司机把一千五百元人民币给了老农。 车又可以行驶了，黑暗中的行驶。车上的乘客默默无语，这一天的经历使人身心憔悴。 大家心中都起了疑问：是人命重要?——还是牛命重要? 自然灾害面前，再重要的东西都是枉然!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