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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左,情在右,我在中间

散文
时间:2011-12-14 14:40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红桃十点击:
        

  我时常在想,能够在崩溃的婚姻废墟上营造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园,应该是上苍慷慨无私的馈赠。当那种万劫不复、天塌地陷的体验成为过眼烟云后,我还能享受到家与亲情的温暖,应该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像现在我在倾情涂写这篇小文时,尽管爱人和女儿不在家里,但我依旧可以感受她们的存在和关爱。爱人和女儿熟悉的身影与脸庞已经刻进了我的脑海,并成为我心灵原野上最重要最绚丽的风景。说这话时,空寂简朴的居室弥漫着一种醉人的春天的气息,我不由得向窗外望去,我看到门窗前绿树和绿树丛中雀跃的鸟儿,我想我人生的另一个春天已然到来,就像窗外四月的天空,明净而深远,每一个角落都吹拂着令人沉醉的春风。
  曾几何时,我躺在苍凉的病榻上开始这样的神思妙想,我梦想在南方这座如诗如画的小城,拥有自己真正的栖息之地,而我的身边,除了知冷知热的爱人外,还应该有个知情达理的天使般的女儿!那是我人生最大的愿望和最奢侈的梦想,那是我潜心描绘的一幅清新淡泊的幸福家园。但梦想归梦想,我当时并不知道,千疮百孔、高位截瘫的我究竟距离这幅画有多远,我想可能并不太远,也可能终生难以企及。我只是生活在望梅止渴的梦一般的意境中。不论如何,在孤独和苦难中挣扎的我,确是需要这样一幅人世间精制的图画,来平抚和医治我久远的肉体与心灵的伤痛。现在忆起来,我并不为自己的自私而羞惭,因为对家园的守望与深切的贴近,正是人类情感生活中最精彩最亮丽的部分。所以我在逃离家园的途中频频回首,是想在生命中某一个阳光灿烂的时日,再一次推开沉寂多时的家门、感受亲情的温暖与家的那种妙不可言的恬淡的氛围。
  现在,这个似乎遥不可及的梦想早已成为现实,而我成了名副其实的画中人了。每天的每天,我与床榻和轮椅相伴,当然也和依依亲情朝夕相伴。尽管我是这幅画中最凄美的主人,但我并不感到落魄与沮丧。当亲情的阳光丝丝缕缕地渗透到灵魂深处,我感到苦难渐远,我感到格外的充实与快乐。在这温馨而素朴的意境中,我可以从容不迫思想与写作,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一任亲情的河水在干涸的心田上肆意流淌与喧哗。更多时候,我醒在午夜时分,睁大一双不再迷茫与困惑的眼睛,我知道在不远的幽暗里,有我肌肤相亲的爱人,有我善解人意的女儿……我不知道天籁的境界,我想天堂也是可以出现在人世间的。当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平平安安的生活,那种惬意与满足,就像嫩绿的春草在我的心野之上无限滋生。而令人沉醉的青草的气息,正是家园葱茏与恬淡最真实的写意。我想我寻求的生活可能过于一般与世俗,但那种平凡而朴实的生活,不正是千千万万个家庭刻意渴求的吗?尽管不是一首抒情诗,但值得我们不厌其烦的吟哦与赞美。
  在这样精制的祥和的图画中,当然不能没有女主人的。她是我同命运相怜的善良贤慧的爱人。在这个冷硬的充满艰辛的世界上,我始终相信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虽然我不相信亚当和夏娃的神话,但这并不妨碍我对爱的理解与感知。当我的爱人深一脚浅一脚为这个家忙碌不堪时,我就知道有一种收获注定是晶莹剔透的心灵果实。当然有时我会惆怅与失落,但这只能增加我和爱人慢慢变老的信心。在岁月的风霜雨雪中,相互依傍相互支持。在诸种意义上,爱人不但是我的生活伴侣,还是我事业助手和生活保姆。我说过我已经没有缚鸡之力了,我诸多的文字都是在爱人敲击键盘的韵律中诞生的。当初中毕业的她开始投笔从戎,并偶有作品见报时,我为爱人小小的成功感到欣慰。我们都是普通人,所以我们都很容易满足,对于功名利禄,我们从未奢望,我们只是以平常的易感的心,过那种平淡似水的知足常乐的小市民的生活。这就足够了,那种大起大落的亦悲亦喜的戏剧般的生活,使我望而却步。
  女儿是一朵绽放的妩媚的春花,她就芳香在我目力所及的地方。那是一种生机无限的青春的气息,并时时让我看到自己渐行渐远的苍茫的青春的背影。我已不再年轻,老气横秋的心野应该有这样一朵绽放的春花。使我在恰当的年龄和环境中达到一种心理的平衡与补偿。这正是家和生活的妙趣所在,在生命的等差数列中,我寻求的正是这样幸福与快乐的答案。我知道温情似水的女儿正在解读着有关幸福与快乐的方程式。我还知道,忙忙碌碌的女儿为何总是忙里偷闲和我促膝交谈……那是盘根错节的亲情树,正在彼此心灵的沃土中汲取足够的养料和水分,生生息息患难与共,只渴望这棵树日渐蓬勃和枝繁叶茂。我时常在亲情树下写作或休歇,爱人在左边,我在中间,女儿在右边,我想这可能是人世间最曼妙的组合风景,就像一朵春花的芬芳,从岁月的深处涌来,感召或净化我不再沉沦的灵魂。
  天气渐热的时日,我们一家也会在傍晚到河边的草坪上乘凉。这是一帧怎样的风景啊?坐在轮椅上的我被妻女推着,也正是在那一刻,我吟诵了一首诗,其中就有爱在左,情在右,我在中间的句子……面对悄然流淌的河水,面对对岸闪烁不定的万家灯火,更多的时候我什么也不说,我只是用心品味着生活中所有曼妙的细节。我对冰心老人对情感的阐释颇有认同感,她说在亲情、爱情和友情中,亲情是后两者的基础和源泉。值得庆幸的是,劫后余生的我拥有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之于我,爱人和女儿无异于我的左膀右臂,她们用溪水般的爱心支撑起我生存的信念,她们又何尝不是我生命暗夜里明亮的灯盏呢?有许多时候,我们之所以感到幸福快乐,其实不一定来自对丰裕物质的无限奢望,幸福只需一个理由足矣。就像蜗居在逼仄居室里的我,经常感到幸福与快乐正在从简单素朴的生活的某一个角落走来。我在想,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幸福的家庭也各有不同,就像我无法理解拥有万贯家财的富翁生活在冷如冰窖的豪华别墅里一样。这也许是我知足常乐心态的一种见证与延伸,但作为一个重疾缠身的我,还有什么可以超越我对亲情的深切渴望呢?
  今生今世,也许我无缘用双脚走路了,但我并不感到遗憾和悲哀。在爱与温暖生长的地方,是我恬淡而素朴的家,家里有我、爱人和花朵般的女儿,她们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因了她们,我可从容地思想与写作,并在许多无法入眠的夜晚,点燃一盏可以啄破黑暗的心灯。(全文约2420字)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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