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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五十九岁了，憨厚朴实。一辈子都与黄土地打交道，她熟悉各种传统农活的耕作时序和方法，虽然言语极少，但勤劳，办事利索。她似乎永远有做不完的事，也永远不想停下的意思。 前年，我好不容易请母亲到我的单位来，让她帮照看小孩。我小孩很好带，没给我们大人惹过什么麻烦。我私下料想，母亲这样以来至少可以清闲几年了，但刚过一周她就有些闲不住了。母亲先问我住地的旁边还有空地，能不能在那里开出一畦菜地，我有些吃惊，就找个托辞说我得先问领导，过两天问了再说吧。哪里知道过了两天母亲真的又问我了，我只好说那地不是我们单位的，我们要用作菜地得先与那社区领导打报告，他们同意了才行，可能也没那么容易的，母亲说这地方与乡下真是不一样了，想种一畦菜地都这样的麻烦！我想母亲种菜的想法到此应该结束了。 大约过了两周的一个周末下午，我到住宿楼顶去散步，发现屋顶天面上赫然摆放着三个形态各异的盆：有一个是以前的缺了一只锅耳的铁制扁平菜锅；一个是用来装烤火用的铁盆；还有一个蓝色塑料的婴儿洗澡盆。盆里面都装有掏成颗粒状的灰色泥土。晚饭时我提到了楼上的泥盆，母亲回答说是她种菜用的，我很吃惊——原来那些都是母亲煞费苦心做成的菜园！可想而知，一个仅能说壮话的老人用了什么办法才能与楼脚的管理员沟通，从那装杂货小屋里拿到那些东西的！我就与母亲说，现在生活好了，青菜很便宜，街上多的是，买来放在冰箱里几天都是很新鲜的。母亲回答说：“我总觉得动动手，自己随意种点东西好啊，如果还在老家，我就常到那菜园里刨土，种上点东西，也能锻炼身体，我一闲就慌。”我怕母亲提水捅上楼梯不方便，就提醒她要少装点水，但几天后发现她竟然想到使用装食用油的塑料空桶，在桶盖上烫出几个小孔，然后装水提上楼顶去淋水。更出我意料之外的是几周以后，我又发现这三个盆里居然真的长出了些青菜了：一盆葱花；一盆韭菜；最大一盆是小白菜。不久，这些青菜真的在母亲的呵护之下，长势很好，偶尔母亲会把它们摘来，点缀我的餐桌，我觉得它们口感确实很柔软，纯正，很像在老家吃到的滋味，久不久夸一下母亲的种菜的本领很高，母亲高兴地说她是久不久到附近的农户家拿来些鸡粪和鸭粪等农家肥来放的，青菜里一发现有小虫子就用火灰扑洒杀掉虫子，每天都淋水……母亲如数家珍，我总是很认真的听着她讲述如何管理她的这畦菜园。 母亲一辈子都是与土地打交道，仿佛冥冥中她与土地有着某种难言的约定，她离不开土地，即使在我那只有钢筋混凝土的住宿楼上，她依然能想办法开出自己的一畦菜园，并认真的经营管理它。母亲五十多年的人生经验都是来自土地，她少言寡语，从不打骂我们四个儿女，在我心里，她对我们的教育总是以身作则，行动的示范远超言语的教诲，但我们几个子女却出奇地听话，这大概母亲的影响有关。母亲如大地一样朴实无华，却滋长芳华。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