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年七十三岁，却让我觉得母亲已经八九十岁了，老态龙钟的样子，原因是母亲风湿二十年来，一直吃药，从不间断，身体几乎完全靠药物控制着，故而身体一向很差。母亲信佛，皈依佛门也是几十年了，而且母亲坚持吃素，从吃花素，到吃长素。每每我下班回到家，除了读书，有时就会陪母亲坐会儿，说说话，也给母亲按摩按摩。虽然我不懂按摩的一些技巧，我就只能跟着感觉，母亲哪里痛，我就给母亲按摩哪里，然后用手掌给母亲拍拍，特别是一些经常活动而且又经常痛的关节。 有时跟母亲聊天，母亲就会把死挂在嘴边。人们常说，好死不如赖活，我也劝母亲，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又不缺吃少穿，就好好活着吧，好好保养身体吧。可是母亲的病让母亲常年疼痛得厉害，我能想象着母亲经常忍着疼痛的样子。我曾经写过一篇短文叫《母亲的手》，我是含着泪写母亲的那双变形的手。母亲的手，再也不能像我们那样能伸开手指，她的指关节都肿大，变形，虽用力伸开手，但那哪是一双手呢，让我不忍久看。母亲全身关节都疼痛有加，有时坐下来，腿脚乘不上劲儿，一屁股坐下去。然后要起身的时候，却是异常吃力，有时要试几下，才能站起来，站起来了，还要呆立一阵才能迈开步子走路。她走路时，蹒跚着步子，一段很短的路，她都要走很长的时间。母亲全身除了痛，几乎就没有了其他感觉，她也经常说，只有死了，就不痛了。每每听母亲说起这话时，我心痛如刀割。 这就是母亲，一生的病痛，让母亲多灾多难。曾想，二十多年前的母亲，还没患上风湿病的时候，身体如常人，做什么事都轻便灵活。年轻时候的母亲，还是庄稼里的一把好手，一个人操持着一个五口之家，父亲当时在镇上中学教书，一家人的生活全落在母亲一人身上，而且还做着四个人的包产田地。那时候庄稼里的活儿，比现在要多出好多倍，常年没看到母亲清闲过，白天做庄稼里的活，晚上也常常是熬到深更半夜，家务总是做不完，一家人的穿着也是母亲常常熬夜做的。每每鸡叫头遍的时候，母亲又起床了，煮了猪食，又做一家人的早饭，照顾着我们几姊妹的吃穿。那时在生产队里，母亲是有过赞誉的，地里的活儿做得漂亮，庄稼务得好，但那时没有如今的科技种田，一年的收成除了交公粮，基本就够一家人吃了。 1985年，国家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父亲因为读过本科，按条件一家人就可以农转非。那时，一个居民户口是多么诱人的事情，父亲也为此奔波上下，终于让一家人转成了居民户口。离开了庄稼的母亲，那时就开始做起了小本生意。可是母亲就只上过几天夜校，做起生意来，就显得相当艰难，钱是赚不了多少，一家人的经济状况也没有多少改变。但至少母亲不会像在农村那般劳累了。正当苦尽甘来的时候，在我考进安县师范学校读书的时候，母亲就得病了，而且一病就相当严重，就连睡觉翻身，都得我们给母亲帮忙，一身痛得使不上劲儿。于是我们全家就把母亲送上县医院治疗。那段时间，我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母亲，老师也特许我不上早晚自习，晚上为了照顾母亲，我就住在医院里。每顿饭都是我从学校打好，然后送到医院里，陪着母亲吃。学校到医院大约两三里，每天都是来来回回几次。 这一回得病，医生诊断为类风湿关节炎，这是一种顽固病，虽然在医院里控制了病情，可是母亲从此就断不了药。这二十多年来，母亲就完全靠着药物控制着，长年不断的药，让母亲的身体形如枯槁，母亲的生活自理能力几欲丧失。二十多年来，但凡父亲听到哪里有治风湿病的良方，父亲就会带着母亲前去就诊，每每抱回大包小包的各种各样的药物，包括一些诸如强的松，地塞米松等激素药物，母亲也没少吃过，因而导致年愈古稀的母亲，又有骨质疏松等症状。母亲尝试过的正方偏方，大约也无从可以计算了，但却从没见母亲的病情轻松过。如今的母亲被病魔缠身，虽然一直没断药，但身体时常痛得不得了，母亲几欲有了想死的念头。母亲常常把死挂在嘴边，说死了就不痛了。也难怪，母亲一直被风湿困扰着，就一直这样忍受着疼痛。 父亲退休后，母亲就与父亲相依为命。因为长年吃药，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伴随着药物，母亲先后又患过胆结石，白内障等病症，先后住过好几次院。如果在假期里，就由我们几姊妹轮流照顾母亲，平时就是父亲一个人。每逢节假日，父亲和母亲就盼我们回家，我眼见着父母那兴奋劲头，让我觉得幸福无比。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父亲在2011年春节，因跌了一跤，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父亲走后，照顾母亲的重任就落在了我和姐的肩上。平时母亲就和我住在一起，开始，每天下午我都会带着母亲到处走走，但凡路上有车的时候，我都会特别注意两头车少的时候过街，母亲也只有蹒跚着步子艰难的走着。从家里出来到姊妹廊桥，一段十来分钟的路，我们得走半个多小时，然后在姊妹廊桥上坐坐，又慢慢地回家。近两年来，每天下午我想带她出去走走，她都不想多出门了，母亲因为全身病痛，除了买菜，一般都是早上出去走走，然后就一个人在家念经，做佛事等。 每天下班，我都会把为母亲按摩作为经常的功课，母亲做不了的事，我也经常为母亲做。比如洗头，每隔一周，两周，母亲要求洗头时，我就给母亲认真的洗，至少我会比理发店里的洗头妹洗仔细。好在母亲身体，除了全身关节疼痛，有时还会性节气，更加疼痛，但轻松的家务事，母亲还是能做，这样也有助于母亲锻炼身体。我不是一个专业的按摩师，在给母亲按摩时，我只能跟着感觉走，给母亲疼痛的关节轻轻地揉揉，捏捏。从脖子，到手臂，最后到膝盖，每每按得重了的时候，母亲就会感觉异常疼痛，我只得轻轻地按。手上为母亲按摩着，心里就在祈祷着，能让母亲更好地活着，能让母亲心情地享受这种天伦之乐吧！ 2015.6.2~3白云轩。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