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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毅飞 接母亲到城里住的时候，她提出了一个条件，要与我们分开独居，否则她是不会来的。问她原因，她说一来她人老了，说话做事颠三倒四，害怕打扰了我们的正常生活，影响到正在上中学的孙子，二来嫌住在不见天日的“鸟笼子”里闷得慌，一定要住在顶层带有露台的房子。母亲的要求让我们很是为难。与大哥商量，大哥说母亲人老了，随她去吧，她觉得住哪儿好自有她的道理，我们也就不要强求了。这样，母亲就住在了五楼带有露台的房间里，我们住在三楼。 母亲已是近80岁的人了。虽然我们和她住在同一座楼上，相隔一层楼的距离，每天只要不出差，下班后我都要去她那儿一趟，但每次都是风风火火的，与她说不上几句话，就扭屁股走人了。 每次，母亲看到我上去，好像总有许多话要说，而我总是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不经意地发现，每次去母亲那儿，房门总是半打开的，我根本不用去敲，一推门就会跨进屋里，而且每次去，她总是事先就为我倒好了一杯水。 这样的事，遇到的次数多了，我就疑惑地问母亲，怎么总是不关房门？我每次来，都发现你的房门是开着的。 母亲听了，轻轻一笑，说道，“没关系，这门刚打开，你就来了。” 一次周末下班回家，刚到楼下时，我下意识地一抬头，顿时便愣住了。只见母亲正倚在顶楼露台边的栏杆上，探出半个身子往楼下张望着。我心想，她在看什么呢？正要和她打招呼，忽然，发现母亲探出的头不见了。 我上楼，没有进三楼，径直去了母亲的“家”，正要敲门，却发现门是半打开的。我推开进去，只见母亲正站在屋里看着我笑。方桌上放着一杯水，热气正从杯子里�留恋厣谧牛匀唬馐�母亲刚刚倒下的。 我问母亲，刚才你在栏杆边往下看什么呢？ 母亲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看到了？我这是在看你哩！” “什么？看我干啥？”我疑惑地问道。 “看你下班了，我就放心了，要是你上我这儿来，我也好及时给你开门倒水啊，这样，你就可以多待会了。”母亲一脸笑容地望着我说。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原来，母亲为了能让我和她多待会儿，多说几句话，每天就这样眼巴巴地倚在栏杆边往下张望，渴望看到儿子的身影，一旦看到了，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去开门，去倒水，这样就能省下一点时间，与儿子多呆一会儿。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小时候，我去村小学上学，每次走时，母亲总要目送我到村口，直到拐过弯看不见了，母亲才返回家中。放学，母亲早早站在场院边的那颗核桃树下，眼巴巴地盼着我回家，生怕有什么闪失。后来离开家乡去外地上学，每到周末或寒暑假，母亲还是那样，站在村头望眼欲穿，盼望着儿子的归来。 正想着，母亲拉过一条凳子让我坐下来喝水，她却站在一边，有种怯怯的样子，说道：“你要有事就去忙吧，不要耽误了正事。”我笑道“今天没事，我是专门上来陪你坐坐的。”母亲听了，兴奋地说：“真的没事？那就多坐会儿。”说着，母亲颤巍巍地走到茶几跟前，从塑料袋中摸出一个苹果来，在袄襟上擦了擦，递给我要我吃，她也就势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和母亲说着话，拉起家长里短。说到我小时候调皮、不听话，她用扫帚打我屁股的事。母亲开心地笑了，还笑出了眼泪。她不时地揩拭着眼角，责怪那时下手太重。我听着母亲的唠叨，呵呵地憨笑着。屋子里充满了温暖的感觉。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忙为借口，总是不能陪母亲多坐会儿。而母亲，却每天眼巴巴地望着楼下。那是一种多么漫长，甚至是无望地守望和等待啊！她是在等待着来自儿子的情、儿子的爱、儿子的暖啊。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