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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文化，真可怕”，母亲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不识字，没文化成了母亲一辈子的心病。每次遇见和文字有关的东西，母亲就犯愁。母亲常说“这辈子我就被不认识字难住了，有时填东西让我写自己的名我都出不来，真的觉得脸上挂不住”。 我清楚的记得母亲所认识的几个字还是我上二年级以前教她的，随后因为课业负担的增多，我也就没时间教，而母亲也因为家里家外的活要干，没时间学。就这样母亲又一次与文字擦肩而过，无缘相识。 别看母亲不识几个大字，可是在账算上面可是快着呢，有时候让我们这些上过学的人都佩服不已。有次，外地来了个收购拐枣的商贩，要买我们家的拐枣，等说完每斤的价格之后就开称。称完还没等商贩用计算器算完，母亲就已经用口算给算出来了，结果是分文不差。听到这个结果我当时都懵了，完全被神算般的速度震惊了，一个没进过学堂门的人能把算数学到如此地步，我真是自愧弗如。 一年四季，母亲都是起早贪黑，为了这个家日夜操劳着。以前家里喂养过猪、牛，每每五更时分你都能看见母亲在给这些畜生做早饭的场景。我有次问道她为啥白天不能做呢？她说庄家人白天还有白天的事要干，如果白天我再做这些事，那我白天要做的活不是干不完。如果我日复一日的累积农活，那一年下来我能干完吗？当时只是觉得有道理，所以在那以后就没有再多问过了。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回家见门关着，但是没有上锁。我便推开门，前厅空无一人。可能是听见我开门的声音，半天母亲才从后厅的屋子里一摇一晃的走了出来。后面屋子光线不是太好，透过光，我能看出母亲满脸的憔悴。见到母亲如此病病殃殃的，我急忙的询问情况，母亲却直道没事。 每当远离了家一周，回来以后，总有早就做好的饭在锅里放着，就等我揭锅盖取出以后美餐一顿。可是，这次却是个例外。母亲知道我一路风尘仆仆，为了回家赶路肯定是饿了，就扛着病要去为我做饭，这让我于心何忍，万一累着出事咋办。所以我制止了她的行为，硬是把她拽回房间去休息了。还告诉她如果饿了，自己会做。由于人懒的原因，我也没做饭，自己就那样扛着饿，也忘记了母亲是否要吃，就这样在饥肠辘辘中撑到了再次见到阳光的那一刻。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母亲就起床准备做饭了。把放了大半年的猪排骨给剁了，然后用温水清洗，下锅炖着。而后又开始屋里屋外的忙着。把早已和好的面做成锅盔馍，然后下锅烙着，等差不多了就拿出锅放在土灶里烤着，目的就是为了外黄里香。等到我起床洗漱时，母亲催促道：“快吃饭吧，在学校里一周也吃不好饭，快！趁热多吃点。”边说着，边把一碗香喷喷的腊肉排骨汤加上陕西有名的锅盔馍端到饭桌上。吃着美食，感受着至高至大的母爱将我的心熨烫的平平展展。然而母亲费心费力做了大半天的那顿饭，她却没有吃，她的身体还未好，病痛还在折磨着她，她不得不又重新躺回床上去。 转眼间，我就上了初中、高中。都说“儿大母轻松”。我虽然已经年满十八岁，是成年人了。但是母亲的心也是一天比一天要累的多。我的学业她要操心，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爷爷她要操心，家里的房是买在城里还是盖在农村她要操心……总之，一天到晚她的那颗和常人一样的心却没有和常人一样的运作过，母亲那颗心的工作量可能是一般人的两倍。 近几年，随着我的长大，家里的经济负担也就大了。虽然父亲常年在外打工，但是家里的电费，话费，人情世故和我一年的花销等一切的问题都要母亲去操心，去过问。常常见母亲如此伤神费力，我也时常劝解她，让她把万事想开点，无论什么事，也总不比身体重要不是。虽然经常劝解，但是可能由于母亲要强的性格，我说我的，她干她的。她从来也没有听我的。她还说家里一年所有的花销，总不能靠你爸那一双手去挣吧！要强的性格，那颗不停运作的心和不停操作的手让母亲一年在家的日子没有一日赋闲。前几个月，母亲还因为我的学业而彻夜难眠，她担心我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而我的学习成绩却不尽人意，万一考不上，以后咋办。加上我执拗的性格，我一门心思的想要学习艺术，想从其他门路走出去。可是，从艺是一笔不可小瞧的花费，我坚持要学，家里人也没办法，总不能不让我学吧！况且家里儿女就我一个人，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所以他们没办法，也就答应了让我学。还没等我去学，母亲又前怕狼后怕虎，思考着思考那，想万一花了钱，我还是考不上咋办。一天又开始眉头紧锁不知几时开的样子。我见状，带点情绪的劝解道“妈，我的事你少操点心好不好，我有自己的打算。你让自己一天活的那么累干嘛呢？能不能歇歇”？“歇歇？除非等你将来工作了，找个媳妇有人管你了，我才不为你操心”。 我开始学艺术专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每每放假给家里打电话时都能听见母亲担心的语气，操心的哀叹。我真不知道母亲能这样扛多久，那颗空悬的心啥时才能尘埃落定。 历经岁月的洗礼，时间的磨合，光阴的流逝。岁月的光痕一道道的印在她的脸上、眉梢，那两鬓的青丝也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那双能绣能缝的女工巧手如今也像爬犁，像裂了缝的木纹一样，看不出还有什么有光泽的地方。我深深地期盼着母亲那颗操劳的心，永不停歇的手能稍微地休息一下。但是我想，那颗操劳的心，除非等到自己不会跳动的那一刻，那双勤劳的手，除非等到一抔黄土撒向天的那一刻。这时，估计她才能真真正正的歇息了。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