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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快出来！”我似乎在梦里被唤醒了，哥哥手里拿着棵小树苗。我揉揉眼：“哥哥你干嘛？”话音未落，哥哥便拉着我往屋后的小山丘跑去。刚下过春雨，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小山丘上铺满了浅绿色的草尖儿，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农人在正在干活，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我告诉你啊，这小树叫银杏，你昨天不才学了那篇课文嘛，心形的叶子，你看看像不像？”哥哥高兴地将树苗塞到我手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哥哥大花猫，哈哈，哥哥大花猫。”哥哥白净的脸庞泛起了红晕，又拿手蹭了蹭，满脸都是泥，就跟刚从地底下窜出来似的。
“它将来会结银杏果吗？”
“那当然啦，相信哥哥，这可是我费了很多力才弄来的呢！”
“哥哥好棒！哥哥好棒！”
小学课文里有一名为《银杏树》的文章，自从学了之后，我便对银杏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哥哥比我大一岁左右，就像我的守护神，我犯错，他挨打，每次问他疼不疼，他都会说，我是哥哥，要保护小妹啊！听妈妈说，我自打生下来就喜欢欺负哥哥，还老爱粘着他。
种下银杏树的那晚，哥哥又挨打了，我问哥哥，他总沉默不语。妈妈说：“他拿人家东西了，你可不许跟着学。”妈妈肯定是骗我的，我想，没有哥哥才不会偷东西呢！我哭着跑到银杏的旁边，真想把它揍一顿，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争气，喜欢银杏却让哥哥挨打，为什么……
我哭着跑回家，抱着哥哥，看着他被打的青紫色的手背，我泣不成声，不知不觉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哥哥的呢喃细语，被子的窸窸窣窣，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哥哥在身边，一切都暖暖的。小山丘上的“银杏”也耷拉着叶儿，似乎也为哥哥而哀伤。
小银杏成了哥哥的宝贝，当银杏遇到风吹雨打的时候，哥哥一刻也不停地守护在它的身旁，呵护着它，怕它发烧感冒，当太阳暴晒时，他留给小银杏旁边撑起一朵小小的清荷伞。
后来，哥哥因为我放弃了学业外出打工意外身亡，村子里的人也渐渐离去，再也没有人记得那棵“银杏树”，再也没有人记得哥哥。偶然知晓以前的事：小时候的那棵银杏树，只不过是哥哥觉得人家院儿里的树好看，就给我拔回来了，自己拿剪子把叶子剪成心形。
我离家的日子也越发久了，每次回乡都会去看看小山丘上的那棵“银杏树”，一待就是半天，是不是银杏树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它刻画在记忆里就是“银杏”的模样。那一年，“银杏”结了许多青绿色的果实，酸，涩，还略带着苦味。我小心翼翼地摘下放在手里，望着远方绵延不断的隐没在夜色中的山的轮廓，大声呼喊着：“哥！小妹回来看你了，银杏结果了，很大，很甜，你快回来，小妹在这里等你啊！”
我听到山谷中传来的回音，风的呼吸，墨色的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脸上温热的感觉，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雨滴打在银杏叶上，仿若哥哥的哭泣。在梦里，我看见了哥哥，他站在茂密的银杏树下，阳光散落在他的发间，红润的脸庞扬起温柔的笑颜，小妹，我听见他在叫我，你是不是又淘气了啊，我努力摇着头，哥哥摸摸我的脑袋，小傻瓜，别哭，哥哥会心疼的，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哥哥……不知在梦里找了多久，醒来只见枕巾湿润。
飘落的银杏叶划过我的脸庞，我弯腰捡起那片叶子放入手心，微笑着抬头望着天空，哥哥，那是你吗，我现在过得很好，那边的你还好吗？我走过那片种满银杏的长廊，秋风卷起身后的叶儿，犹如漫舞的蝶，银杏落了，我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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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