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在二○○九年元月二十八日，也就是阴历大年除夕的早晨，因突发脑出血，抢救无效而驾鹤西去。 我从千里之外的京城赶来佳城，参加了妹妹的葬礼。 从此，妹妹的音容笑貌和形体身影，不复在人世凡尘。 妹妹家只剩下妹夫一人，他们的儿子有家单过。 回京之后，我不时地给妹夫和外甥打电话，慰问他们，询问他们的精神状态和饮食起居。 我心里明白，妹妹的去世，最伤心的是她的儿子，但她的儿子不寂寞，他有妻女相伴。 而妹夫，独守空房。我不知道，妹妹的离去，会给他的心里带来多少孤寂甚至哀伤。 可我明白，妹夫终究不会孤寂下去，他会另寻新欢，而永远孤寂的却是躺在冰冷墓地里的妹妹。 几个月过后，大概是五六个月吧，弟妹给我打电话，说妹夫早已和另外一个女人过上了。 弟妹知道这个消息，也不是妹夫主动告诉她的。 弟妹有个女友，也没有了丈夫，究其原因，是死了男人还是离异的，我就不清楚了。 弟妹想给妹夫牵线，她先做了外甥的工作，然后，便给妹夫介绍，这才知道，妹夫早已再续姻缘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妹妹离去的三个多月吧，也可以说尸骨未寒，连半年都不到哇。 呵呵，你前脚走，人家后脚就找新欢了。那三十年来的多少个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情分，全都烟消云散了。 据妹夫的后妻说，她是二○○九年七月份来到的。她的说法，和我听到的似乎不吻合，但我觉得她没有必要隐瞒避讳的。 后妻说，她刚来的时候，她一出去，妹夫就拽她进屋，怕别人看见，前妻离去的时间太短。 其实，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已经和另外的女人同床共枕了，还顾忌什么亡妻去日不多呢？ 男人想的是女人，并不是热恋着死去的亡妻，只要是女人，不管她是哪一个，能解渴，能相伴，自不必想念那亡人了。 假如，这个后来的女人呢，也亡故了，男人还不是照样在她尸骨未寒之际，就去找第三个、第四个女人吗？ 总而言之，男人不会独守空房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吧？ 我的心里，自然地为妹妹悲哀，她不但没有享到一点儿福，反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活着的时候，为了家，苦斗，爱护自己的男人，她一死，男人就把她丢在被遗忘的角落。 然而，人家去找另外的女人，那是人家的权利和自由。只是可惜亡人的尸骨未寒。 有着妹妹的情面，有着外甥的血缘，甚至还有妹妹活着的几十年的来来往往，我们与妹夫之间，还要继续下去的，也许，这就是对离世的妹妹的一种的纪念。 到了二○○九年的十月二十日，我和老公从京城来投奔佳城了。我给妹夫打电话，告诉了他我们到的时间。 弟弟从大连直接去京城接我们的。 妹夫去火车站接我们，还安排饭店给我们接风。 妹夫的后妻也来了，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后妻的个子比妹妹高，她是一副农村的打扮。她也确实是农村人，来自外地，和我是同行。 后来，我们和妹夫来往，逐渐和后妻熟悉了。她是接替了妹妹的妹妹家的女主人了。 妹夫和后妻的相识，是在妹妹去世不久。 妹夫的二姐和后妻的舅母，当时，都在我家现在的地段住。据说，一次偶然的机会，妹夫的二姐说出了弟弟的妻子亡故之事，后妻的舅母，自然地想到了外甥女的独身。 于是，她们牵线，妹夫和后妻成了半路夫妻。 当时，后妻还没退休，雇人代课，只身来到了妹妹家。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后半生的夫妻生活。 根据后来的接触得知，他们相处和气，没有拌过嘴吵架，用后妻的话说“不隔心”。 据我观察，妹夫对后妻很倾心，总好和她说笑话，话里话外地显示出来对她的溢美之词。 后妻很爱闲逛，来佳城不久，各处走动，熟悉了佳城的基本线路，妹夫就夸她。 这个后妻，看她的性格不错，稳当平和，不火气不酸性。 后妻和外甥相处得来，表象上，一片和气。 据后妻自己说，家里的生活用度，都是妹夫开销，即使是她买点什么，也十分地有限。 她来了半年之后，就到一个单位去当工人，两年之后，她办了退休手续。妹夫也退休了，也在一个单位当工人。 后妻的退休金和现在单位的工资，一共有三千多，妹夫的退休金和现在的工资，也有三千多。 也许，当初妹夫相中了她，大概她的收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不知道妹夫出于何种原因，后妻并不出血本，自己独当家庭开销，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妹夫对此也没有计较，毫无怨言，对她很认可。 妹妹在世的时候，恐怕不是这样的吧？ 我们去妹夫家的时候，看见妹夫去厨房做饭，没有呆着让后妻独当一面。 前年吧，他们从居住多年的平房搬进了新楼。后妻说：我要住楼房。妹夫满足了她的心愿。 他们搬进了新楼几个月之后，家里也能用天然气了，然而，后妻说，她不敢用，都是妹夫使用做饭。 凡是妹妹在世的时候，妹夫没有想到的和做到的，如今，妹夫都能想到和做到的。 妹妹是个有志气要强的人。 她心灵手巧，做家务活，没有她不会的，也没有她做不到的，更没有她做不好的。 妹妹在世的时候，妹夫很享福的，极少看见妹夫进厨房，妹妹做饭做菜，美味可口。 妹妹是个闲不住的人，她也不攀比妹夫干多干少，她宁可自己挨累，也舍不得妹夫挨累。 妹妹和妹夫共同生活了三十年，他们共创家业，一把泥，一块坯，盖了三四个房子，改变了贫困的面貌。 加上他们的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才有了今天的富裕天下。要是那三四个平房动迁了，可就是一大笔财产。 可是，妹妹没有享受过一天，她就过早地撒手人寰！ 也就是说，妹妹付出了那么多，她究竟得到了什么？ 如今，这半路而来的后妻，却享受到了妹妹没有享受到的福分，受到了妹妹没有得到的关爱。 同样是女人呢，同样是妹夫的妻子，结局却是截然不同，真叫人感慨不已。 妹夫对后妻，确实是很情意深重，甚至因此要毁掉他对儿孙们的许诺。 但是，这半路夫妻，还是与结发夫妻有所不同，即使是后妻所谓的“不隔心”，也有着本质的区别。 比如说，他们的工资不放在一起，不由一人经管。 工资，是什么，是钱。钱，是什么，是血脉，是生存的资本，是重要的一环。 妹妹在世的时候，她和妹夫的钱放在一起，由妹妹一人经管，家里头的积蓄，也由妹妹一人经手办理保管的。 总而言之，妹夫对后妻，超过了去世的前妻，尽管他们相濡以沫多年。 这半路夫妻，过得还很和气，后妻对自己的这桩二次婚姻，还是称心如意，我曾听她哼唱过，这无疑是心满意足幸福快乐的外在显示。 尽管我有些感慨，但我还是愿意妹夫的半路夫妻过得幸福美满，妹妹毕竟是过世了，妹夫不能后半辈子没有伴侣，有了伴侣，也是一件好事。 只要他们过的好，只要他们和儿孙们相互关爱，就是我们的最大的快乐！ 妹夫和我们继续下去，也便是对妹妹的最好的纪念了。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