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儿子要出门，爸爸见状，从二楼跑下来喊他：“都要吃晚饭了，你还出门去哪里？” 儿子转身回答：“有个朋友喊我一起去镇上。” 爸爸问：“哪个朋友啊，今天清明节，晚上得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后街的赵哥介绍的，好像都是我们这届的同学，说一块儿吃个饭。”儿子犹豫了片刻，又说：“那要么我不要去了，反正我也不认识那个朋友”。 儿子说时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准备推掉聚会，妈妈掐着一把蒜苗出来，说：“儿子都二十八岁了，他想出去就让他出去，你就别管这么紧了。” 爸爸看看儿子，又看看妻子，又说：“这天都黑了——” “没事的，让他去吧，有老赵家的在，待会儿和他早点回来就好。”妈妈说时，儿子脸上显出笑意，答应了一声，爸爸看着儿子转身离去的背影，望了望天空自言自语：“这天气指不定得下雨了。” 这原本只是个寻常的黄昏，亦是寻常的转身，却在尖锐的电话铃声里，被惊醒。 亲戚在电话里问：“你儿子在家吗？” 妈妈走到窗边看了看三楼，儿子的房间里亮着灯光，笑答：“晚饭时和朋友出门去了，现在刚回家，怎么了？” 亲戚尴尬的笑了两声，回答：“没事儿，我就问问看。” 电话挂掉，妈妈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电视里还在热播着后宫佳丽的戏码，一幕高潮，一幕惊心，爸爸从外走进来，问：“要么给儿子打个电话，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我看见他房间里灯都开了，应该到楼上了。”妈妈有些不安，这时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惊得两人都不自觉的一颤，亲戚语声急促，问：“你儿子真在家？” 妈妈迟疑会儿，笑了笑，问：“当然在家啊，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莫不是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没，没事儿，他在家就好。”狐疑声中满是忧虑，电话再度挂断。 爸爸说：“我刚刚去儿子房间看过了，他哪里回来了？” 妈妈抬头看他，怔了怔，说：“那灯是你开的啊。” 楼外潇潇的夜雨声，夹杂着楼下急促的敲门，是儿子的大伯在喊：“孩子在家吗？赶紧让他出来。” 爸妈互相看了一眼，就听到儿子的爷爷边开门边说：“怎么了这是，我已经睡下了。” 大伯冲上来，直冲到侄子三楼的房间，却大喊一声：“他怎么不在家？不是说在的？！” 闻声，痛哭声从楼下传来，大伯母一个趔趄倒地，按着胸口已然是呼吸不过来，大伯回到二楼，还没等谁问，盯着呆若木鸡的两人就说：“孩子他出车祸了，现在人送到了医院。” 故事里的儿子，是我旁系的表弟，我是次日清晨才听说了他的车祸，因为汽车超速抢道，误幢栏杆，导致司机当场殒命，副驾上是老赵家的儿子，手脚具断，尚在省人民医院抢救，而表弟恰好坐在了司机的后位，那一大片撕裂的铁皮刺穿了他的脑袋，救护车到时，他已然结束了一切。 听说那一夜谁都拦不住，他妈妈拼命地磕头，朝着满床鲜血的儿子，似乎疯了般，嘴里喃喃自语：“我不该让他转身去的，我不该——” 谁又知道哪一刻会是灾祸降临，也许简单的一次转身离去，就会是天人永隔，到时候再多的愧悔与痛苦又能怎么样？所以，趁着最重要的人还在身边，多加珍惜，多加关心，不要轻易地说出恩断义绝的话，毕竟我们只有这短短的一世，能相遇、即缘分。 2017-4-10午后，祭奠亡魂 江海野人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