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童音
一、 等待敲门 等待敲门,不是同事,不是朋友,是我刚上小学的儿子。 儿子5岁半上学,不上学的时候就天天调皮捣蛋,攀墙爬屋,惹你生气,也让你快乐。楼下不远是打开水的小屋,小屋门口是一堆黑煤,那天有同事敲门说你看你儿子裹个床单在煤堆上打滚。下雨的时候几个玩伴脱光了衣服在门口的积水坑里玩水。一件件,一桩桩就没让我省过心。一旦上学,我下班回家见不到他,心里空落落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到阳台上看杨树叶儿唰唰作响,看骑车匆匆下班的人流,看远方那星星点点儿冒出来的红(红领巾),然后是看那一张张童稚的脸。那里边有没有儿子,他肯定是边走边玩,走不像走样,跑不像跑样,歪歪扭扭和他的同学你追我打跳着嚷着回家的。再然后是等待敲门。等待儿子回来在他的小脸上拧一把,在他屁股来一巴掌。等待儿子回来说他在学校怎样地挨罚站挨老师的教鞭轻轻地敲脑袋。等待儿子回来说他在班里赛跑并列在第几名。总之,等着盼着。见那门把儿动一下就扑过去,结果根本没动,扑了个空。听那脚步声响,到门口敞门一看是邻居家的孩子。果然听到声音,那是一种庄重的笃笃的敲门声,以为是同事朋友客人亲属,便问:“谁呀?”听不见回答,等你开门的时候,墙后就闪出一个人来大吼一声,把你吓一跳。那准是儿子。巴掌就高高地举起来又轻轻地落下去,他一哧溜从你腋下钻进去,回过头来扮着鬼脸:“哎呀哎呀没打着。”或者是背依门上,你一开门他准一个踉跄,再把你撞到一边。有时候他把钥匙插进锁里,不拧,却大嚷:“爸爸我开不开门了!”你开门时挂在他脖子上的钥匙绳子准把他带倒在地,然后你心疼地扶他起来,他却双手扳着你的脖子让你也跌倒在地。他就哈哈大笑说你是笨蛋,如果迟开了门,他一进来书包朝你飞过来叫你接不是挡不是,碰掉眼镜碰疼了脸。他仍是哈哈大笑说你笨蛋。有时候书包挂在门把上玩去了,等你开门,书包掉下来,铅笔、橡皮、彩色蜡笔撒满一地。 他妈妈不同,总不给他开门,知道他脖子上挂着钥匙。有时候儿子故意喊,妻子不理,喊得烦躁的时候,妻子放下手头的活急忙开门,熊他一顿他也不吭气。有时候他反而不喊,大人样的动静敲门,妻子拉开门,他抢先一句做个鬼脸:“钥匙忘学校了!”妻子无奈,转身回伙房做她的活。 而我不同,我愿意等待儿子敲门的声音,我知道他每次总要玩出一个新花样来,但我愿意在这样一种尚未泯灭的童心中和儿子共享童稚的欢乐,这难道不是一种融洽的父子亲情吗? 听,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渐近渐重。一定是他玩的疲倦了,才想着有一个家要回来休息。我依然走过去开门。这一次不知他又要耍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二、 为儿子传讯 儿子六岁,上小学不到一年,当家长的我们却常常被老师传去训话,我和妻子称它戏称为“传讯”。 “爸爸,俺老师叫家长晚上去开会!” 儿子说这话的时候,聋拉着脑袋,眼珠子的溜转。脾气很坏的时候,一巴掌过去,打得他眼冒金星、鼻孔淌血。 从市场买菜回来路上遇到他同学,一齐嚷:“叔叔老师让你去开会。李杉考试不及格。”“李杉考了56分。” “叔叔,你别打李杉好吗?”其中一个同学抢着说话。我问:“为什么?”这个同学说:“我也不及格。”其他几个同学都抢上来着说:“我考100。”“我考92。”“我考88。” 会是一定要开的,硬着头皮,抽着闷烟,听老师眉飞色舞地表扬完那些个好儿好女,然后转过身来,声色俱厉地列举儿子的不是:打架、上课窜位、考试不及格、写字像鸡爬,给他60分都是照顾你们家长的面子,当家长的也不来学校问问,是什么原因学习跟不上,配合学校把成绩搞上去。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拿一次次60分根本就是含了水份的60分。 路上、集市上与他的老师相遇,远远地便想法子躲开。或者挤进人群,或者拐进商店。有一回假装买鸡。假事真做,鸡买回来了,杀鸡的时候肚子里淌出半斤水来。此后,也不怕难为情了,硬着头皮和他老师打过招呼。他老师总是笑咪咪的,倒是做家长的我还有些畏惧——叫“传讯”传怕了。 儿子调皮的水平高他同学一招。有时候也不忍出手打他。 一次下班回来,老远看见他站在两米多高的小屋顶上,拿着一根竹杆勾知了。走近了,才看见树下还有一群孩子,其中一个见我走来便指着他身边的一个小孩说:“李杉打下一个知了,叫他拿走了。”我不大相信儿子能打下知了。知了这东西机敏的很,就是大人也很难打着它。正憋着一肚子火气要剋儿子,他却在小屋顶上嚷起来:“就是他拿的就是他拿的!”我且不管是谁拿的是谁打下来的,一边骂他一边让他下来。只见儿子坠下半个身子,然后双手吊在混凝土屋檐上,一松手,轻捷一跃就跳下来了。这时我才发现小屋四周无梯子,也无其它可以攀援的物体。再看看这两米多高的小屋,心犯嘀咕:他是怎么上的?便问:“谁抱你上去的?”“我自己!”“你自己?你自己从哪里上?”“从门那!”我看看那门,觉得儿子除了调皮之外还有几分机敏和灵巧,但还是将信将疑,半嗔半诈地说:“从门那?你再上我看看!”儿子果然上去了。他先用脚蹬在门的两边,然后交换往上移,等双手能勾到屋檐时,胳膊引体向上,手腕一翻,先是一条腿迈上去,然后另一条腿随着上去。我正要为他的灵巧做一点评价,未曾想邻居大娘在楼上看得仔细,头伸出窗户来,嚷:“看你个当爹的,嫌你这个调皮蛋皮得不够是不是!摔下来咋办?”我伸伸舌头,算是听了邻居大娘的话,把儿子抱了下来。 那一次,我破例没揍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