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戏台、洗澡堂 昨晚,妈妈打来电话,说村里的老戏台和洗澡堂都因为连续的降雨而突然倒塌了。我闻之倍感可惜,老戏台?洗澡堂?遥远?又似在昨日!正在联想中,妈妈还说,虽然它们现在没什么用了,但全村都心疼得要命,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这几天,村长正在和大家商量着能不能把老戏台和洗澡堂重新搭建起来。 说起家乡的老戏台和洗澡堂,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孩提时代,那个老戏台,在我们村子的东南面,戏台一米高,台面有100平方米左右,土坯墙,上面嵌有一层厚厚的松木板。春节或庙会的时候,村里总会请来安徽的戏班子唱黄梅戏,印记中,《天仙配》《女驸马》《游龙戏凤》和《孟姜女》唱的最多,时隔多年,依然能记得那些抑扬顿挫的唱腔和柔美的身段。我10岁那年,剧团里有一个扮演丫鬟的秦阿姨,竟然看中了我们村里一位姓汤的叔叔,汤叔叔父母去世的早,他独自供养着二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上学,生活的难度可想而知。但他很帅,人又勤劳,在当地的口碑极好。动了凡心的阿姨死活也不愿意跟戏班回家,一时和剧团闹得很僵,最后,在队长和大队书记的帮助下,秦阿姨和汤叔叔终成眷属,如今,他们的儿子早就考取了南京大学,还成了一家国企的副总,孙子也上中学了,汤叔的二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更是把他当父亲一样孝敬着,一大家人生活的和和美美,让我们好生羡慕。 因为那个戏台,我时时想起鲁迅先生的《社戏》和他的好朋友闰土。先生的《社戏》写的真好,我和我的儿时伙伴时时深有同感,那些年,我们似乎和先生过着同样的童年生活。 早在我八岁那年的夏天,我们的邻县溧阳发生了大地震,突然间死了好几个人,消息传来,队长急了,他连夜召集村委会的几个人,当晚就把村里13岁以下的儿童全部抱到村里戏台上睡觉,并每晚派专人守护,一睡就是一个夏季。细心的队长叫人在戏台上铺了厚厚的稻草,稻草上放了十几张凉席,还在台顶拉了几块巨大的塑料布以便遮风挡雨。戏台,成了村里二十多个孩子共同的床。 村里的那口澡堂,其实就是一间没有窗户的黑屋子,房顶上有一个铁皮做的高烟囱,里面放置一口直径约为5米的大铁锅,一次最多可以容纳十个人洗澡。那个澡堂,是我们全村最重要的建筑。夏季,澡堂的门口总是排满了人,吵嘴的,骂街的,说笑的,寂寞的……就像一个小集市;到了冬季,每三天烧一回,男女轮流,村里的人最多只能隔六天洗一次澡。 有一回,我和村里的小平、三娃、还有妮子因为偷吃生产队的花生种而遭到队长的一顿暴打,四个人便时时刻刻商量着报复他。一天,看到队长满身疲惫的去洗澡了,几个人一合计,这边悄悄在锅堂里放了十几根干枯的木头,那边锁上了门,并把钥匙扔进粪坑,还偷偷把队长的衣服给顺走了,结果,队长的大腿、后背和屁股都烫了好几个大水泡,差点成了废人。第二天,我们四个小朋友被父母打得全部跪在戏台边向队长请罪,倒是队长夫人贤惠,跪了没五分钟,被她挨个拽回了家。 上个星期,和妻回到老家,我特意领着妻去村里的老戏台和洗澡堂转了转,望着那些已经倒塌的残岩废石,我心有感触,童年那些甜甜的记忆一下子油然而生……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剑,我也由一个村里最调皮的孩子变成五十多的半老头,村里很多的老人大都已经去世了,人的生命,迎来了再一次轮回。可那份亲情,那份记忆,却时时模糊着我的双眼。(黄宏宣,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东方作家创作中心会员,江苏省作协会员,国家三级创作员,在各类刊物、网站发表作品三千余篇,十多篇散文在各级评比中获奖,出版散文集《我这十年》和长篇小说《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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