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老屋,时光的见证者;一位妇女,一段悲欢离合的故事。 那座房子不算颓圮,屋里还有人住,整齐的菜圃,院前树上开满了花,周围没有杂草,在炎炎夏日里显得安闲自在。 后来,只有一位老人独守老屋,她与她的丈夫为了谋生,携着儿女走进了广州这座城市。 一个从乡下走进城市的妇女,不识字,干过很多活,洗碗、扫地、工厂……她不怕累,有着使不完的劲儿。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头发,不到四十岁却白了一半。 在城市的烟火里,她骑着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卖力地踩着脚踏,仍汗流浃背,任北风肃杀,只为了找一份活干,挣点钱。不知道是什么使她这么拼命,也许为了把老屋翻成新房子,也许是为了儿女过上好日子。 她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换来了家里暂时的安稳与简单。可是,命运终究会变脸的,变好变坏由他心情。 这一天,厄运毫无声息地降临在她的头上,她的丈夫被查出是鼻癌晚期,从广州辗转到了老屋,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为他治疗,最后还是没有挽留住,撒手人间。她丈夫生前对她打骂,家中事务漠不关心,可她依旧任劳任怨,操劳家中一切,把所有一切给了这个家,可最终没有回报,只有绝望。 人总是在最后时刻才幡然醒悟自己做过的对与错,就在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他对她说了一句话, 使她热泪盈眶。 临近死亡,他望着在场的儿子。似乎舍不得十五岁的儿子,又似乎放心不下他。 丧事完后,屋里又剩下一位老人孤零零地守着一方老屋,那院前有些干枯的树,杂草正在蔓延。 来到广州,她又开始了忙碌地工作,不辞劳苦,脏活重活都干,为了给儿女丰衣足食。可是,她头上的白发在恣意蔓延,眼睛里透漏着忧郁与担心,从他眼里便能看出他操心的是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 ,游手好闲,街坊邻居都避他千里,时常也提防着他。他耍着威风,与自己的好兄弟“闯天下”。最后闯出了事情,被带走了。最伤心的还是他的母亲。 她只好慢慢等,等他出来…… 在她等的过程是如此的煎熬与漫长,她的操心又转移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女儿正直青春年华,但总是夜不归宿,他夜里辗转反侧,不能眠,于是,骑着自行车去找,最后失望而归。 一夜的寻找无济于事,她只好去黄大仙那里占卦,得知女儿近几日便回。果真,没几天就回来了,可是,一回来只听得母女俩在屋里吵架,她的唠叨反而引起了女儿的暴怒。不过, 她的回来已经使她万分欣喜了。 日子就在这样简单又不简单里的过去了。 那年夏天,她的儿子给她写了一封信回来,不识字的她叫邻居孩子念与她听,当念到“妈,您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操心我,您要是没有依靠,就找个伴”时,她便抹起了眼泪。她哭过很多次,眼泪基本是为自己的儿女流的。都说儿女是母亲一生的牵挂,如果她没有牵挂,可以活得很幸福。 不久,儿子回家了,可是没有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又被带走了。他的母亲每月都会去看他,给他送钱,希望儿子早日回家,重新做人。转眼三年过去,她儿子已经释放出来了,但是,已经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整日不工作,不归家,做了触犯法律的事,便再一次被带走了,她的母亲无法管束他了,在亲戚面前以泪倾诉,那是一次为儿女流的泪。 人生充斥着太多的悲,始终相信,阴雨过后便是晴天,仿佛,她的阴雨多于晴天,一个善良的人,却这般被命运捉弄。 有时我们埋怨生活,但在她身上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依然不屈不挠,选择勇敢活下去。家徒四壁,三十几岁守了寡,儿女远离她,经历那么多现实 的摧残,显得更加坚韧了,有时和亲戚、街坊领居坐着聊天,还有说有笑。 时光老了,人越走越散,更何况自己的亲人。 这日子只有她们母女俩过活了,其实也算是她一个人过,下班回来总是一个人在家。她白天上班,晚上骑着自行车找女儿,基本把广州找遍了也未找到,倒落得个脚痛的病,那辆自行车就此荒芜在角落里。 最后得知女儿出了外省。 她的脚行动不便了,想到自己到头来一无所有,面对空荡荡的家,孤苦伶仃,可她始终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过多久,她去医院检查,被查出直肠癌中期,她想过不再治疗了,家里没有钱,可是她还有很多心愿未了,房子未修,还没和儿子团聚,也没给女儿存钱。于是,借了亲戚的钱治疗,但是,病情已经慢慢到了晚期,无法治疗了。每天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有时无法忍受,便用麻药止住疼痛,可不是长久之计,当年那个坚韧的她已经面目全非了, 人在病魔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每至深夜,邻居总是听到她被病痛折磨的喊叫声,她心里知道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极致,喊着回老屋,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她以前租的房子已经换了新的主人,仿佛她还在住着,她的忙碌身影,她的满面笑容,她那爽朗的笑声,还在回荡。她把所有的爱都奉献了这个家,家中的儿女,丈夫,老人,却何曾留给自己一分爱呢。 世事风云变幻,人已非。老屋中的那位老人已经改嫁,屋子空无一人,杂草丛生,留下孤独的老屋看尽人间悲喜,最后也被风霜雨雪所腐蚀,随她消逝。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