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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黄宏宣

时间:1970-01-01 08:33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黄宏宣点击:
        


儿时,我上学的路上总要经过一段细细长长的小河,河水潺潺,清澈见底,水中的小鱼虾和泥鳅时不时的从水草丛中快乐地滑过,这时候,我总喜欢让我的爸爸扛着我过河,那一刻,我是威风八面,满心欢喜。

其实,从我家到学校,只有一公里的路程,却留下了我童年无数的幸福和回味。如今,父亲已不在了,那条昔日的乡间小路早就变成了豪华的住宅小区,可当初路上的欢歌笑语丝毫没有丢去,而且,时间越是久远,这些味道越是醇香。

岳父和岳母健在时,每年的暑假或寒假,我和妻都要回她的老家看望父母,从南京去她家,我们要先坐将近三十小时的火车到哈尔滨,下车后,还要辗转十几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到她住过的那个小镇。那些年,我们家很穷,不要说卧铺票和机票,多数时连坐票也很难买到,很多的时候,我们俩只能带几张旧报纸,像狗一样睡在人家的座位下面,遇到一些好心人,他们会让你坐一会儿,我们自然感激不尽;如遇到那些不好说话的人,遭到的不仅是一顿嘲笑……等我们回到东北,二条腿肿得就像牛腿一样,岳母心态得抱着她最小的女儿就是不停的哭泣,那一刻,瘦弱的妻总是和我抱怨说,“明年咱们休息一年吧,不回来了,因为路上实在太受罪!”可是,第二年的春节刚过,妻又开始张罗暑假回家的事情,这时,我总是取笑她的“言而无信”,妻却不以为然,“不就是在路上受几天罪吗?再大的困难也不怕,因为我可以看到我的爸爸和妈妈。”

光阴似箭,如今,我的岳父、岳母已经去世,在我和妻可以坐飞机满世界周游的时候,那条再熟悉不过的路却走得很少、很少了。不过,重新回想起来,这是我们五十年来走过的最甜蜜、最温馨的一条路,我也时常对爱人说,如果老人还活着,哪怕一路之上比当初再难、再苦、再累,我依然愿意陪着她继续走下去。

去年,我和妻自驾游去西藏,一路上行走了四十三天,等我们风尘仆仆到了拉萨的布达拉宫,爱妻已经完全没有了想象中的兴奋和激动。躺在床上,妻不愿意下楼了,她似乎有些伤感说,“布达拉宫的照片和介绍我们看过无数次,这儿的风景远没有书上描写的漂亮和庄重,但川藏线上的风情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这次长途跋涉的自驾游,虽然又累又险,虽然高原反应不断困扰着我们,但真的很值!”那一刻,我俩才发现,最好的风景原来并不在景区,而是在来去景区的路上。

人的一生,你注定要走很久、很长的路。从出生那天开始,我们就在一条满是人的河流中不停的穿行,最后一个不落地来到终点站。印象中的我们总是在拥挤的人群中挣扎,抬头转身都是我们认识又不认识、想见又不想见的人,那么多的路人行色匆匆地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可又有多少人在我们的生命中打下深深浅浅的印记呢?

2018年的暑假,我的一个好兄弟生病,在鼓楼医院做了手术,手术后,我开车送他回家,因为他的伤痛和无助,他一遍遍的让我开慢点,慢点,再慢点。在高速公路上,我的汽车连时速60都没有,急得交警都跑了过来,以为我是酒醉驾驶,那条不足一百公里的高速路,我开了足有三个小时。没想到,到家后仅仅一个多月,好朋友就去世了,而最后的这段路,他走得是如此的艰辛和无奈!每每想起他,每每再次行走这条我已经走了无数回的路,我的心里实在是难以描绘的伤疼!

回家的路,总是那么的短暂;人生的路,又是如此的漫长!当你行走在路上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胡作非为,否则,你就会从路上掉下来……


                         (散文编辑: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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