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Between Autumns_散文在线,散文,中国文艺出版社

【导读】：大堤下面自然是一条大河。小冰冰就在某日下午独自去大河玩耍没能再自己回来。他是我们童年时一起玩的小伙伴。他被打捞上来时白了很多胖了很多，使得我们都不认识他了，只有他父母哭得厉害，一遍遍喊着他的乳名。

　　是秋季，是雨天，也是一个漆黑的午夜，打开窗呵气清晰可辨。这一切要么让人发疯要么让人想起或想些什么。街对面昏黄的灯，像旧时候哀伤的母亲手提的一盏煤油灯，那光颤颤地穿过幕一样一层又一层的雨，照着世间所有苍白的儿童脸。整条街此时除了那个拨开雨幕缓缓前行的佝偻的黑衣人外，空无一人。
　　
　　一个人如果死了，那么他也有留下的躯体为其存在作证，除此，他的思维或是说精神意志也一样存在过，这存在也一定不该凭空消失吧。也许每当某人生命终了，被黑色的死亡所吞噬后爱他的或不那么爱他的人们都会说的“某人将活在我们心中”这句话并不像其本身那么简单而更是一种奇妙的存在——因为这某人会在你的回忆里在你等梦里一生相随，而我们习惯了记忆或是做梦也就很少真正思考过这本质甚至于忽略了这是一种存在——我是说一种真正实实在在的存在。我曾在夜半的路口看见过一次。
　　
　　上小学的时候有数个夜晚总是重复着一个梦境：独自一人回到了外婆屋前的小石桥上，顺着河流望去，两岸的老柳树以及其他一些老树在河面上搭成的一条绿色的拱形隧道，有些枝条几乎已垂入水中。隧道一直延伸至迷雾的远方。小而光洁的石英在雾气里闪着光，两旁茂密的苇丛也微微泛出银浪。凝视着这条汩汩的小河，河水就和儿时记忆中的一般深浅一般清澈，不知道是水草在卵石间嬉戏还是小鱼儿在水草间嬉戏，只是梦里很清楚不再会有人远远的隔着田陇唤我回家。水面上铺满了细碎的阳光与阴影，还有一些从树的枝丫间遗漏下来的蓝天。这光影使我失神，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河面变作重影又再变得清晰，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大手从背后猛地推了我一下，我便像慢镜头重放一样缓缓坠落。
　　
　　——这只是又一次凌晨的惊醒，又一次在落入虚幻的河水之前。醒来后身体已汗湿就好像真的掉下去过一样。失神的倚靠床头呆坐一会儿，听挂钟钟摆滴滴答答在晦暗的客厅作响，就像被什么捆绑在那不能动弹一样。有时——特别是秋夜，会听见狂野的晚风飞也似的奔跑，掠过黑黑的大堤，屋后长满眼睛的杨树和长长堤岸上巨大的老槐树阻拦这狂风的呜咽数公里外亦清晰可辨。
　　
　　大堤下面自然是一条大河。小冰冰就在某日下午独自去大河玩耍没能再自己回来。他是我们童年时一起玩的小伙伴。他被打捞上来时白了很多胖了很多，使得我们都不认识他了，只有他父母哭得厉害，一遍遍喊着他的乳名。
　　
　　以后的好些夜晚，当我站在家门前似乎经常能看见小冰冰又从大堤回来了，他瘦小的身体孤零零地穿过狭窄的小巷，通体潮湿滴水不断，脑袋以一种怪异的姿态耷拉在肩膀�喜欢匣味⒉铰孽珲堑厍敖拧Ｃ看瓮５绲氖焙蛭一够峥醇头鲎偶依锏拿趴蚩醋盼遥抑溃窒牒臀颐且黄鹜娑忝ǎ还贾滥鞘遣荒艿模胨乐渚褪怯心敲匆恍┪薹ù蚱频幕薨倒嬖颍幌裥�朋友定的游戏规则，那是赖皮不得的。为此我很难过，倒不是为任何一种恐惧，只因为他就那样被孤立在另一个和我们重叠的空间——不再有真实的形体，对于那时的我而言这意味着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和我们一起玩了，其他的小伙伴们包括我弟弟也这么认为。他的无期缺席让大家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高兴，游戏也被自觉终止数日。
　　
　　后来搬了多次家，离故乡也越来越远了，现在的我身在南京，就在这午夜晦明不清的秋雨里集庆门大街旁的家中想起这些并还在想着。小冰冰或许仍在大堤上独自徘徊吧，死孩子也会长大吗？这么多年了，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孤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些年已足够一个人经历些许酸甜苦辣悲欢离合。譬如我，经历了不快乐的小学和颇有成就感的初中再后来是沉闷的高中生活。其间，每日放学都会在路口等我的小猫在一个硬邦邦的冬天冻死了，而后是外婆煤气中毒也离开我们了，再后来是因为父亲工作调动一家人离别时挥手告别的朋友和来来去去的脸孔，以及形形色色的事譬如歌唱比赛譬如不太严重的车祸...譬如几年后因年少轻狂作别的初恋女友和07年时因抑郁症要置我于死的“新娘”...譬如迷惘的出国留学熬人的大夜班和数不清的Party最后又同样迷惘的归来，再譬如在08年末认识了伟大的孙同志并且好上了直到现在。还有各种落空的计划实现的计划和正在计划的计划...快退快进暂停慢镜头重放，有些存储磨损缺失...剪不断理还乱喜忧参半五味陈杂......那么点根烟就当烧香吧，为祭奠这身后一排排倒下的光阴骨牌或者仅仅只为嘴馋。
　　
　　这是2009年，在伟大祖国母亲60华诞举行盛大阅兵之际的同时，这个发生在十月的微凉也意味着一个迟到的秋。在顶住了环境恶化全球变暖以及中东爆炸不断的压力之后于10月28日下午5时许，我为对于我而言同样伟大的孙同志庆祝了一场极为简朴的二人生日派对，原因之一是我像小学时丢了作业本一样丢了银行卡，礼花也是幻想的但也是响的。无论如何，我想临别时的那束鲜花是真实且馥郁的，因为据说孙同志为此高兴了一晚上。我想我会和伟大的孙同志一直在一起。
　　
　　不管怎样，不管怎样冬天就快要到来了，我爱冬天管它春天远不远。小的时候常常幻想，在寒冷的冬天里可以变成一只寄居棉被的虫子，只要舒适地蠕动蠕动就可以温暖的去想要去的地方，任何地方！

[责任编辑：男人树]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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