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狗屎落地时,狗屎爷出门看见大黄狗在门口拉屎,顺口就说叫狗屎吧,娇娃贱名。
于是狗屎成了小名,大名应该有过,不过村里没有几个人记得,狗屎自己不会写。
狗屎六七岁的时候,正是闲的蛋疼的光景,拿根棍子去戳驴子生殖器,驴不胜怒、踢之。
踢掉两颗门牙,踢聋了一只耳朵,另一只也听力微弱。从此狗屎又多了一个外号,聋子。
家乡人有开玩笑的风俗,通常有人让自家的孩子管别人叫舅舅,其实是骂人的。
有一次,狗屎娘让狗屎到别家借东西,有人就教唆狗屎管人家喊舅舅,狗屎去了张嘴就喊舅舅,结果主人家拎起扫帚就要打,当然也不是真打,就是做个架势吓唬一下。
狗屎撒丫子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叫唤;妈,我舅要打我!妈,我舅要打我!这事儿在村里一直笑谈了几十年。
因为聋,狗屎没进过学门,不过失聪的人都心灵手巧,狗屎长大后自学学会了修锁修自行车。
因为聋,媳妇自然也说不上了。狗屎信命也认命,常说自己哪有本事娶媳妇养育儿女。
除了聋,狗屎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面相敦厚老实,也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狗屎特别讲究,向来都是打扮的干净利落,中分或偏分都是梳理的一丝不苟,衣裳自己洗,从不沾灰星儿。
这很难得,因为农村人干农活,不要说贪玩贪睡的年轻小伙子,就是正儿八经的大人们也难免经常蓬头垢面。
有一次狗屎骑自行车带着老娘去姥爷家,路面太坎坷,老娘从后座掉下来狗屎也不知道,还一个劲儿骑的日快往前跑,狗屎娘喊也不应。等到了姥爷家,狗屎停下一看没了娘,又赶快调转回来沿路找娘。
还有一次,狗屎站在村头喊村里的老马,老马耳朵也不行,结果他们喊来喊去别人把事情听清楚了,他们二人却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也罢了,让人笑岔气儿的是二人都骂骂咧咧说对方是聋逼,聋死了聋的聋逼!
九十年代初,人近中年的狗屎拿出积蓄在公路边盖了两间瓦房,办了一个小卖部兼修车、修锁。收入不高但也舒坦,至少不用下力气干农活。
每隔一年半载的总有那缺德的人,深更半夜趁狗屎睡熟了把门撬开偷东西。后来狗屎就喂了一头大黄狗晚上拴在屋里看门。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突然狗屎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大便不畅,一检查已是肠癌晚期。
大约半年后,狗屎撒手而去,享年49岁。
如今随着城镇化,人们别处搬迁的搬迁、在外打工的打工,村里已经没有几户人家居住,狗屎的陈年往事、风流韵事也随着狗屎的离世烟消云散。
只有那像狗屎堆一样的一堆土,成为狗屎曾经来过人世一遭的证据。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连这“狗屎堆”也会夷为平地,重新变得与周围的土地分毫不差、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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