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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园 小时候最快乐的记忆就是老家的苹果园。 豫北农村老家地处中原粮仓卫南坡，以种植小麦和玉米等农作物为主，但老家的南边3公里和邻村交界处却有50多亩的苹果园。果园由村里的一个专业队管理，因为爷爷是村干部，父亲是村里的医生，我到果园还是比较受欢迎的。夏末秋初，走到果园，自然吃到苹果。特别是摘苹果的时候，专业队忙不过来，就召集村里的人摘苹果，工分照拿，还能免费吃苹果，一般只允许吃掉在地上的。后来知道了“瓜熟蒂落”这个成语，其实，掉在地上的都是熟透的，比挂在树上的还甜，再说，看着堆得小山似的苹果，吃不了两个就厌了。小孩子也常常被组织拾苹果，因为苹果树上不去。母亲说，揣着我还来参加过摘苹果。有时，本村的人不够，附近两三个村里也来人帮忙。后来，承包责任制实行了，专业队解散了，苹果园也承包了，起初包给了几户人家，但产量、质量都无法保证。苹果都上交了，一年吃不几个，所以对这段美好记忆一直很怀念。 上初中一年级那年，一户陕西人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承包了果园，据说是专业的种植户，就住在了果园。说话是陕西口音，叫父亲是“哒”，硬硬的，常带“咧”“乞”等生僻字，但能听懂。果然专业，果园还套种了普通的各种瓜、果，四周还种满了花椒树，也为了防贼。花椒也是中药。村里的诊所就设在我家里，他们送到我家里一部分花椒，冲抵部分承包费。摘苹果的时候，我们小孩子还被组织到果园拾苹果，领着我们拾苹果的是这家的不到20岁的姑娘。她告诉我们，她的老家不种小麦，主要产小米。她的大名今天我也不知道，人们一般都叫她“小娟”，从小跟随父母就从走南闯北种果树，不很漂亮，白白胖胖的，个子又高，留着根大辫子，和我小姨年龄差不多，我下意识也把她当做小姨。她非常爱唱歌，《走西口》等唱的如泣如诉。现在想起来，她有些像像近些年走红的歌星王二妮。她和我们家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自然亲近些。我在学校是班长，也是拾苹果的领头人，她自然和我最熟。从她那里，我知道许多“外面的世界”，如黄土高原的贫瘠；如厚厚的沙漠；又如黄河竟有那么长等等。 那年冬天，寒风嗖嗖，小娟病了，她父亲开着手扶拖拉机接我父亲，我正好没事，就跟父亲一起到了果园。中午，她家里人不让走，非要让吃饭。吃饭前要喝酒，豫北农村老家的规矩，小孩子和女人都没资格上桌，我就呆在她的房间里。天冷，穿的薄，我小脸都冻红了，房里也没有取暖设备，她非要我钻到被窝里躺一会儿：“来，到炕上躺一会儿，一会儿就吃饭。”我第一次知道他们说的“炕”就是床。钻了进去，就闻到她身上的一股清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双乳，感到软软的。她脸一红，朝旁边挪了挪。 我见惯了妈妈喂弟弟吃奶，不知哪来的勇气，盯着她凸凸的双乳，竟好奇地问了一句：“你那里也有水吗？” 她脸又一红：“不是水，是奶。我没有，还没孩子呢。” “为啥没孩子？”我又问。 “没结婚哪来的孩子。”她哈哈一笑。 “你为啥不结婚？” “没遇到中意的男人呗。小孩子，别打听这些事了。” 她似喜还羞地结束了这次对话。我第一次知道，有了孩子女人才能有奶水，不经意间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 她的母亲端进来两碗又粗又宽的面条，我吃了一口，好香。她边吃边介绍：“这是臊子面，做法和你们这里的面条不一样。我们陕西、山西的小吃。”多年后，我和朋友去山西平遥古城观光，也吃了臊子面，但远没有那碗好吃。 他们承包果园，管理当然比过去严格。我们老家的人无所谓，附近村子就有意见了，第二年因地界纠纷哄抢了果园。当时县、乡还作为大案处理。我随爷爷去过被抢后的果园，爷爷是去协调和邻村的矛盾的。在一片狼藉的果园，我看到小娟一脸委屈，神色黯淡地拾着散落的青苹果。从此，经过“肆虐”的果树再不旺盛了，后来全拔了改种小麦了，还是她们家承包，但也吃不上免费的苹果了。我也到县城上学去了，几年没怎么见她，也没有再听到如泣如诉的歌声。那几年，台湾的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很流行，听着这首歌，我就不禁想起的过去的苹果园和活泼的小娟，心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都20多岁了，该结婚了吧。 一年寒假，本家一位叔叔结婚，我们去接新媳妇。走到原来的果园，我看见小娟一身红衣红裤，喜气洋洋的。原来，她成了我的婶婶，彻底在我们村扎根了。我忽然想起那次鲁莽的对话，脸红了。她到落落大方，好像根本没有那回事。 结婚后，她仍然喜欢种果树，院子里柿子树、石榴树等都很茂盛。我每回老家，都爱去她家坐坐，她总有水果给我吃，还做臊子面。那些年没有反季节的水果等，有时问她，冬天怎么会有柿子吃？她说，水果要会“捂”才最好吃。近些年回老家见不到她了，母亲说，她儿子打工赚了钱，一起搬到县城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