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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里的两枚树叶

散文
时间:2011-12-13 14:2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独泊伊河点击:
        

  一年四季里,春待人一味柔顺,夏又浮躁得过火,冬像一个拒绝交际的孤独老人,只有秋才是一个辨证统一丰富立体合情合理的季节。
  我喜欢秋,我把她描成一幅画,我把她吟成一首诗,我把她酿成一杯酒。更乐意在秋中找寻自己,找寻自己成功的活泼脚印失败的痛苦疤痕。
  秋日远足可以媲美春日郊游。春日看花看草,秋日看云看树。秋日的云,不急不躁舒卷自如,耐看。秋日的树,像怀胎十月的女人正等待分娩,幸福。
  秋日的山是树的王国,我们来看树。走在山阴道上,目不暇接,石榴鸭梨山枣苹果核桃,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成熟色。松柏,依旧绿得让人肃然起敬。可我还是喜欢四季里有变化的树叶。
  你一伸手,摘下了头上的两枚树叶,一枚浅红,一枚翠绿。你把树叶放在我掌心,说说看,喜欢哪一个?你的表情有小女孩的淘气。
  可以说,红代表衰亡绿代表新生;也可以说红是成熟绿是幼稚。当然,红是生命的存在,绿也是生命的存在。我不厚此薄彼,都喜欢。
  你笑我假深沉,搞说教。
  我只好继续深沉,你可以翻翻古书。东坡先生谈文字风格时曾说:“凡文字,少小时须令气象峥嵘,颜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其实不是平淡,乃绚烂之极也。”为文如此,为人亦如此。人生如叶,有绚烂有平淡,风华正茂指点江山,算是峥嵘一时,采菊东篱悠然南山,恰是平淡之极。
  你点点头,这是三十岁后的感悟吧。我说是。
  曾经有一段日子,我刻意想摆脱单纯幼稚,急切渴望成熟,渴望享用成熟带来的一切权利。我熬夜拜读了许多部伟人传记,希望通过书本找到对成熟的最好诠释对伟岸的完美注脚。然而,我失望了。揭开神秘的面纱之后,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奥林匹斯山上的神都有凡人的缺点,成熟的伟人原来都是那么不成熟。比如说文学大师,其智商理应比常人高出一倍两倍吧,可他们的成熟度,却让人怀疑叹息。敏感的普鲁斯特到了成年还有浓重的恋母情结,老财迷巴尔扎克盲目地搞起出版业弄得债台高筑,情痴普希金因妻子的绯闻不惜以金玉之身跟无赖决斗,硬汉子海明威总是不厌其烦讲述自己斗牛狩猎的成绩对情人夸耀自己参战留下的弹痕……他们和普通人一样犯傻,一样任性,一样轻信,一样固执,一样吹牛,当然,也一样可爱。伟人,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座山。
  我有所悟,成熟就像这两枚树叶,即便你喜欢其中一枚也不要排斥另一枚。人生不要追求单色的完美,春天不都是鲜花,秋日不都是红叶和硕果。参差错落才是自然,秋的成熟色是金黄和赤红,但是秋不会盲目拒绝青涩稚嫩,因为成熟从不排斥单纯。老歌德的双眸中常流露出婴儿般的天真,白石老人的许多画作是对童贞烂漫岁月的一一追忆。不失赤子之心,方为真人,这是一种让人努力追求的境界。
  我们要抛弃的是那种变质的所谓成熟。有时,它像一位乖戾的守旧老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时,它像一个蹩脚商人,把成功当成商品向路人兜售;有时,它像一株浮萍,在东风西浪中跳掷翻腾,精于明哲保身的学问。
  春日看花看草,秋日看云看树,皆有所感吧。“为赋新词强说愁”,是少年的假面游戏。“天凉好个秋”,却是中老年的真实谎言了。
  我们都会经历。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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