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岁月（十二）远去了灯火阑珊

多少人心求宝马香车的恣意人生，又有多少人在追索千金狂散的潇洒放纵，然真正的本性偏囿于宁静角落，可曾发现，此般疏狂豪情只如昙花初绽，终抵不过时光的侵袭。亦复如是，心中除了那短暂的欢愉后，剩下的还有什么呢。华美云裳，玉盘珍馐皆为人所企及，无可厚非，人性使之；然如鲫之付，不肯放之寸缕，终不免为物所役，则心生贪欲业火，于身害之。想来佛陀曾曰世人皆苦，中有二苦，便是求不得和放不下，以物役人，终是落了下乘。
以心御物，或是以物役身，在多年前的那条停泊在赤壁边的小舟上，舟中一位诗者早已做出过振醒万世的回答：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不知先生当时何故有此感想，至少贬谪的寂寞阑干，汴梁的灯火辉煌，已不在是心中所牵。得意又如何，失意又怎样，何不抬眼看穿江边明月，它又观瞻过多少悲欢离合，感受过几许凡尘苦然。也终未为世所绊，依然故我。黄州奈我何，荣华富贵只如过眼烟云，惟求清风明月为侣，一如多年后眉山竹林中的那句“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轻啸。
心淡如菊自在开谢方可通达识性，淹没在灯火辉煌下的纸醉金迷，眼中只是一片混沌的色彩，又如何能看透。待得远去了灯火辉煌的痴恋与贪欲，观过了漫天繁星的璀璨，听过了蛙鸣蝉叫的悠然，闻过了南山雏菊馨香的氤氲，当其后方知，纤云过眼，清波浩渺，才乃红尘真谛。与其痴缠华灯初妍，酒红颜醉，不若放下凡心，静赏天外青窗黛瓦，回首处，细留一地花开的声响。
人生百世，既已寄蜉蝣于天地，则韶华缱绻，自在随心，本物随性。有一段公案，佛祖手拈一花，众信徒皆无人会意，唯有迦难捂嘴羞笑。佛祖亦笑，赞曰：“唯迦难者知吾意也”，随即成佛。吾辈虽难臻迦难观花而笑，也恐难做到不为外物所牵所碍，但亦可在这繁杂的河流中，稍事停歇，仰面遐思云散云卷，俯卧听阑涛谢潮涨，不至被那灯火辉煌的业障遮弊了双眸。当褪尽一切灯火，卸下一路辉煌，你会听见，即使是一个无名的时光，都会是西方佛祖的梵呗，何乐而不为。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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