羑河纪实二三二

在虚拟书院学习

文生

老文漫步于小谷院，心想明清之际，小谷院有那么几个老学究，专心于考据，也外出求学、交流，虽然不知他们考据出什么，只留下了传说，但好学及交流总是好的。而且，村里传说曾有过寺庙、道观，他想，村里大概也有过书院，不然，也不会有学究们研究小学的传说。他忽发奇想，现在这么多空院子，不如盘一个作个书院，用于谈天说地，谈历史，谈大历史，谈世界历史，当然，少不了谈《周易》，毕竟石林黑塔村处于羑河边。

上学时，对书院就有了认识，课本上讲过“东林书院”，东林书院有一幅著名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于是老文在可能曾经的书院前漫步，一边想的书院的前生今世。

书院是知识分子学习交流的地方，由私学而来。春秋战国时，不少诸侯失国，失国后的大小贵族甚至降为皂隶，这些没落贵族相继办起了私学，谋生的同时，也导致学术不再为贵族垄断。民间私学的兴起，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局面，推动了整个华复民族的思想和文化的大转型，这也就确定了书院的民间性，学术在民成为传统。

说起来，百家争鸣还是离不开官方支持，他们都与齐国“稷下学宫”有关。“稷下学宫”是齐国办的，兴盛时期，“诸子百家”如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都到稷下学宫宣扬自己的学说，学者如孟子(孟轲)、淳于髡、邹子(邹衍)、田骈、慎子(慎到)、申子(申不害)、接子、季真、涓子(环渊)、彭蒙、尹文子(尹文)、田巴、儿说、鲁连子(鲁仲连)、驺子(驺奭)、荀子(荀况)等都到稷下学宫讲学。孟子和荀子在稷下学宫任过职，荀子三为“祭酒”。

凡到稷下学宫的文人学者，无论其学术派别、思想观点、政治倾向，以及国别、年龄、资历等如何，都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学术见解，稷下学宫使齐国成为当时的文化中心。

齐国封了不少著名学者为“上大夫”，“受上大夫之禄”，允许他们“不治而议论”，“不任职而论国事”。因此，稷下学宫使学者专注于学术。

  然而，齐国没有好好整合这些思想而治理国家，自管仲后，齐国虽然还是强国，但管仲时的辉煌已不在，也可能与兵家、法家参与不多有关。先是齐国几乎为燕灭，后是秦兵到来，举国投降。后人深思。

后来还有人以个人名义组织知识分子专心搞学术，如吕不韦搞《吕氏春秋》，淮南王搞《准南子》，企图集百家学术为一家，与官学争话语权。

两汉时是太学，官方性的。董仲舒以先秦儒家为本，集其他各家学说形成了儒家学说，并在武帝的支持下成为主流意识。

隋唐时期是佛教中国化的时期，出现三教竞争的局面，而科举使儒家思想

僵化。

中国书院的黄金时期是在两宋。由于生产的发展，教育得到发展，虽然科举取士名额不断扩大，但仍容纳不了越来越多的读书人，读书人必须寻找精神家园。宋代儒学虽然有官方支持，但是在民间传播不如佛教和道教。儒家意识到，儒学必须象佛教和道教那样下沉到民间，不同流派要融合，不同学术要交流，于是仿效佛家建寺，道家建观，儒家就建书院，出现了“四大书院”。书院成为传播理学的主要形式，在教育理念上，书院复兴了先秦儒学求道和求学相结合的信念。

朱熹不仅大力建设书院，制定章程，其参与学术争论的表现体现了书院的传统和精神，而且制定家训，参与乡村治理，正心诚意修心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具体措施得以落实。

朱张会讲：1167年，朱熹与张栻就《中庸》之“未发、”“已发”等问题进行讲论，讨论了三天三夜，两人观念虽然不同，但经过讨论，也取的了某些方面的共识。奠定了书院讨论模式，就学术争论，不进行人身攻击。

鹅湖之会：1175年，朱熹、陆九渊于鹅湖相会，争论的焦点为“尊德性”还是“道问学”。朱熹主张通过博览群书和对外物的观察来启发内心的知识；陆九渊认为 “心即是理”，不用在读书穷理方面过多地费功夫。朱、陆“同植纲常，同扶名教”，都要发挥理学精义，但差别很大。  

南康之会：1181年，朱熹请陆九渊到白鹿洞书院讲习。陆九渊认为，儒家以义利判君子小人，其核心问题是辨志。志于“利”者，必被“利”所趋；志于“义”者，则以“义”为行为的准则。所以为学之要在于立志。朱熹认为同，表示“当共守勿忘”。 

 之后又有无极太极之争：朱熹训“极”为“至极”，太极即是“理”的总汇，故又称之为“无极”，“理”与“物”有形而上与形而下的分别。陆九渊训“极”为“中”，以为“太极”即是“实理”。朱熹言“理”，侧重于探讨宇宙自然的“所以然”，陆九渊言“理”，则更偏重于人生伦理，“言即其事，事即其言”，任何文字雕琢都无益于对“理”的认识。

几次会谈，谁也没说服谁。但朱熹对陆表示敬意，晚年劝学者兼取两家之长。

陆九渊 “为学之要在于立志” 的说法，说明了书院与官学的不同。官学立足科举应试之道，着眼于选拔官僚人才。书院教育则强调弘扬“义理之学、修养之道”，成为历代教育大师在大力倡办书院教育的指引。

宋代书院的学规、学记如朱熹的《白鹿洞书院学规》、吕祖谦的《白鹿洞书院记》、张栻的《岳麓书院记》等，都表达了一个共同的追求，就是“学以成人”，也就是强调为己之学。

书院还吸收了佛教的禅修，成为儒家士大夫进行自我心性修炼、人格修炼的场所。

书院的民间性质，与官方意识并不一致，于是官方也进行管控。元代使书院官学化。一是，严格的审批程序，时间长、程序杂。二是，强化管理，实行官派山长制度。三是，参与办院，使书院与府州县学雷同。

明清时期，除了一些大儒办的书院，大量的普通书院按照官学的程式办，学术成就也不高。

书院的办学特色是规模小、人数少，入驻的师生其实已学有所成，在书院是为继续深造，进行交流。书院有藏书、食寢简单，学者们朝夕相处、互为师生，学习刻苦，生活清苦，不只是学术共同体，也是一个生活的共同体。这也和当时的现实有关，学者们相距很远，交流一次不容易，又是民间性质，物质条件不会太好，所以在相当清贫中学习交流。 

书院主要的教学环节是老师升堂讲说、学生分斋授课。升堂讲说类似现代学校的课堂讨论，有主讲，有提问，还有辩难。分斋授课则是指学员在斋舍或书楼长时间自学，同时师生间、同学间的相互切磋、质疑问难。 

  书院会讲，是书院举行的学术性聚会或研讨会，不同学派在书院对重大政治学术问题的会同讨论、讲辩，形成书院兼容并蓄的优良学风。

  说起来，书院借鉴了佛家的讲学方式。

前些年国学热，不少书院出现，比方说国学院、儒学院或者干脆就叫书院，连乡下出现了国学班。

现在很多官方和高校办的书院，其实就是一个开会、教学的场所，力图具有社会性、开放性、学术性、思想性等。

小学生们也上国学班，是一个教师带着几个或十几个孩子，摇头晃脑的背《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千家诗》等，其实是恢复传统的封闭式、教条式教育方式。

也有过于商业化的、挂羊头卖狗肉的书院。

不要把传统书院看得过于美好，不要试图以传统书院来取代现代学校，更不要以传统教育来取代现代教育。稷下学宫不能救齐国，东林不能救大明，不是说他们的学说不好，而是说他们的学说没用对地方。齐国统治者没能象管种那样择其要治国；东林没有朱、陆之风，后期甚至党同伐异，远离了其初心。近代落后埃打，也与传统文化抱残守缺、不能与时俱进相关。 

中国古代书院是传统士大夫的精神家园，现代中国知识分子，仍然需要打造精神家园。

传统书院只在传统文化内打圈圈，现在则要与世界对话。当前的许多现实，虽然是古人面临过的，但要有全新的认识。

大家与大家互相沟通，互为师生，现在情况无比复杂，更需要大家们互相交流认识、开启思路。

现在我们以经济建设为主，许多经济学家的学说专心一面，计划、市场、公有、私有等等的优点各执一词、长篇大论、莫衷一是，每个学说都有道理，但看其中外实践也存在负作用，于是人们说，中国的经济学家多，但同时也没有经济学家。其实为政者在于把经济学说和现实需要统一起来，适时进行管控，发挥其积极作用，认识、预防、抑制其副作用。

老文非常遣憾，自己没能力多购书，认识的文化人也不多，对传统文化接触不深，对现代文化的认识也属鸡零狗碎，总之是懂的不少，但都是一些皮毛，没法子和人家细谈，就是真的有书院在前，怕也不敢进去。但是呢，手机在手，有网上就相关问题，多看古今中外大家及普通人的相关文章，增强了对很多事的认识和了解，有时也发表自己的见解，也算是在虚拟的书院中学习吧。

 羑河纪实系列均为原创

 2021年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