羑河纪事二五七

闲话铁路悖论

文生

面对铁路，各人的想法不同。

有的说吵，好象前些时有人在网上反映，火车通过时的轰隆隆声吵的不行，大人小孩子都不能安生。但这事解决还要靠自己，因为铁路早就修建了，老铁路修时两边跟本没有房子，后来人们在铁路两边盖房子,是你自己将房子盖在铁路边上的,不是先有房子后有铁路；修新铁路时，拆了不少房子，都给了补偿，新村远离铁路。你应该能预见到铁路边噪声大，非要还在铁路边盖房住，那就是你自己的责任了。解决之道，自己要么做好防噪工作，要么搬家，要么适应。事实上大多人家是适应，在火车的轰隆隆声中安定生活，许多人离了这样的环境反而不能适应。铁路上也在做好防噪工作，有条件的按了防噪板。

有的希望早点开票车。有在山东打过工的说，去山东打工、旅游就不用转车了。这个目前不现实，老铁路早就停了票车，新铁路以货运为主，开不开票车看情况。现在开票车不赚钱，作为多方合营的铁路，协调非常困难，但不等于永远不开票车；近年有说法，从安阳开到新区的城际铁路要利用老铁路；新老铁路的票车一开，这里就活了。石林黑塔村有些人看到这样的愿景，也就不打算去外面发展了，问题是这个画饼不知何年才能成。

有的希望借地利能发达起来，毕竟是两条铁路的交叉点，许多城市就是十字交叉点形成的。省城就是处于十字路口，才成为省城的，不然，新乡、开封那个不比郑州资格老？问题是，不是每个十字路口都能发达的，大干线的城市如此，何况一条弃用的小铁路和货运专用线的交叉点呢？其实说起来，还是工业实力不大不强，铁路没有人流和物流支持，定时路过这里货运火车的轰隆隆声，成为沿线乡民判定时间的报时声。

老生常谈之外，老文想的比较另类：铁路悖论。

传说每年新生入学，哈佛都会对入校的新生进行一次特殊的道德教育，老教授们对新学生们提出一个问题：火车在铁轨上行驶，刹车失灵。火车正常行驶的正前方有5个人，而距离5人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分轨（废弃），分轨上有一个人正在休息。问，如果你是火车司机，你会怎么选？

老文觉着，这是根据村里铁路现状编写的教材，新铁路日夜繁忙，老铁路几近废弃，极容易产生哈佛所举例子的情况，因此不能说这是虚构的吧。

对此有很多论述，老文整理的结果：

这是一个道德上的困境，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因为不管你啥做，总会导致人死亡的。人的生命是无价的，五个人的生命并不比一个人生命价值高。人们在事件发生时的第一反应行为的动机，与人们经过思考后说出的理由是有差别的。先不说第一反应行为的动机是什么，思考的目标是:将内心的不安降到最低，使自己免于道德谴责。

这个难题最早是用来批判伦理哲学中的功利主义。

功利主义的观点是，大部分道德决策都是根据“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 的原则做出的。从这个观点来看，第一选择应该是拯救五个人只杀死一个人。

但功利主义的批判者认为，这样就成为一个不道德行为的同谋——你要为另一条轨道上的一个人的死负部分责任，而且表明你有了任意操控别人生死的权利。

刹车行不行？但根据设计的前提，刹车没有用。

不刹车行不行？这种状况下就要求你要有所作为，你不作为是不道德的，明知无用也的刹车。

讨论结果到此。但是隐含的结论，西方人心里明白，只是不说出来：既然什么做都是不道德的，那等于世上没有道德，也就不需产生道德负罪感。于是道德相对主义、道德虚无主义和道德自我主义大行其道。但世上又不能没有道德,我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才能立足，于是我就是道德的评判者，于是道德双标在西方世界满天飞。

疫情发生以来，也使他们处于铁路悖论中：政府强化管控，这是侵犯人的自由；政府不管控，疫情漫延，危及人的自由甚至性命,不作为不行。这样，政府不管啥做，都处于两难困境中，所以很多政府一会儿严控，一会儿放松，使疫情象疟疾发作一样，忽冷忽热，就是好不了。政府只好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白脸，就是放着特效药奎宁不用，因为奎宁有副作用。

政府老变脸是不行的，于是聪明的政客，将甩锅作为解决他们困境的妙招。世人皆知，背锅的是我们，谁让我们对疫情管控的最好呢，且还可以用侵犯人们的自由、人权作为最好的打击靶子。

在老文看来，如果一个行为，道德不能作出评价，那就应该由另外的规矩进行判断。甩锅只是掩盖问题的解决，不是在解决问题，是在积累问题,拖延问题的解决,靠时间掩盖问题。就道德谈道德，那么我们必然会陷入道德的怪圈中。

道德不是从来就有的，是源于人类的生存在与发展，是在理性认识的不断发展中得到完善的，因此当我们在面临道德考验时，就需要重新从道德的源头考虑，不能只就道德谈论道德。西方面对疫情的困境,应该对人的自由、政府的作为作出新的定义，这样才能正确对待疫情。

面对那种情况，我们要求司机有所作为，又为他的行为提供一个正确、可靠而普遍的根据，使他不陷入道德的怪圈。

因为刹车是坏的，不管司机拉不拉杆刹车，作的都是无用功，但拉总比不拉强，这不会陷自己于道德的悖论；出于本能转向，只能牺牲一个人救那五个人。相信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因为无论从道义上还是情感上讲，以一个人的代价来挽救五个人的生命是大多数人的理性决定，不能说这是对别人生命的不尊重，甚至操纵他人生命。

但问题是，那一个坐在停用铁轨休息的人，是选择了安全休息的方式；而那五个人行走在正在运行的铁轨上，违反了交通规则。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杀死做出正确的决策的人，救五个违反规则的人，真的是合乎道义和规则的事吗?让一个无辜的人去承担他不应该承担的错，道德么？

司机无法判定实际情况，正确的选择是----不要试图让火车变道，在刹车没用的情况下，只能鸣笛，在铁轨上五个人听到火车鸣笛，自然会跑开的，如果跑不开不幸被撞死，司机也无需担责，这是对规则的维护，给以后其他想在铁轨上走的人以警示，以免发生更多的火车事故。

老文想，出这样题目的哲学家，根本就是不懂铁路运行机制。在铁路方面，一，火车走那条轨道不是司机决定的，问题出在板道工身上，只能由板道工负责，而板道工执行的是调度的指令，要么指令下错了，要么扳道工扳错了，二者必其一，或者都错；二、刹车失灵是检修工没有做好工作，司机没有出车前检查，二者必其一，或者都错；三、刹车好在这种情况下作用不大，因为火车太重，现在煤车一拉就是上万吨，司机发现情况急刹车基本上没用，急刹车反而可能导致更大的人员伤亡，只能点刹和鸣笛。因此，忽视现实，悖论就是人为制造的困境，是不能解决道德困境的。有十大道德悖论之说，如果和现实联系起来，这些悖论是有破解之道的。

在现实中，火车站都作了全封闭，高速铁路基本上是高架，普通火车也作了全封闭，不会出现人们无故走在铁轨上的事。有人在火车轨道走，必然是犯规在先。在制度上，除了工作人员，不充许人们在铁轨上走。人们在铁路上丧命，铁路上赔偿是象征性，甚至根本不赔，不是铁老大在摆架子、过于冷酷，而是这种情况下，人们犯规在先。作为铁路两边的居民，受到的安全教育是这样的：在铁路上被撞了，就是白撞，因此不要在铁轨上走，这是常识。铁路沿钱的人们自觉的不在铁路上、铁路边上走。

因此，铁路悖论是纯粹是假设出来的困境，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搞这种题目就是忽视了其它因素和作为，让人们在人为的困境中作出两难选择，什么作都不对，都是失德，为道德相对主义、道德虚无主义和道德自我主义开路。说白了，是真正失德的人，在出题让人思考道德。 

悖论设计的目的是将道德困境锁定在司机身上，事实上，真正失去道德的首先是那些走在铁轨道上的人，谁让他们走在、甚至坐在铁路上了？他们才是肇事者。其次是工作上的失职者。我们不应该仅仅在道德面前，指责因为司机的选择造成人员死亡，让司机负责，而是应该确定真正的责任者。摆脱道德困境，在于确定真正的失德主体。或者说，真正的谋杀者的哲学家。

于是有了新版本，有疯子越过一切障碍，捆往六个人后，按五、一分别放在铁路上的，以此继续将道德困境强加在司机身上，这六个人没有责任，疯子在法律上也没有责任。但人们很快指出，这六个人在程序上先被疯子杀死的。

因此又出了新说法：公路两边，一边五人，一边一人在行走，一个高速运行的大货车刹车来不及了，只能往一边拐一下，要么杀死一个人，要么杀死五个人，司机应该啥办？当然，有意忽视了前提，是在普通公路还是在高速公路上？大货车能不能上路？还是人为制造前提：规定了刹车、鸣号失灵。

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新的铁路道德悖论。

我们这些年受够了这样道德悖论指责。我们粮食够吃了，他们说我们穷，吃不起肉，不人道，是制度不好；我们吃的起肉了，他们说我们在增加温室气体，也不人道，也是制度不好；莫非我们粮食不够吃才对？可我们当年吃不饱，也被指责为不人道，是制度不好。

行人不走人行道，或走人行道，但不遵守红绿灯，出了事儿后，在现实中，一度全是司机负责，正是建立在道德悖论上的结果，这导致人们更加不守交通规矩，反正什么都是司机的责任，怕什么？于是还产生了专门的职业；碰瓷党。不少人靠碰瓷发了财。

后来法律规定，行人不守交通法规也要负全责，产生新词儿，撞了白撞，就是不守规则，死了就是白死了，这样，遵守交通法规人才多起来了。目前，对碰瓷党的解决还在过程中。

老文想起小时候，小伙伴们在铁轨上放上铁丝，火车压过之后成为片状，磨磨后成为刀片，为此受到老师的批评，写检查。防止不道德情况的出现，胜过没完没了的讨论所谓道德悖论。

数学上有不完备定律，即数学上的定理甚至公理最终会出现悖论现象。其实任何事物都会出现悖论现象，要么继续完善，要么增加新的规定打补丁，要么提升系统，或尽量回避现象的产生。

数学史上出现三次悖论，每一次的悖论的解决，都推进了数学的发展。数学上的悖论，是纯粹的，比哲学上的所谓悖论更科学。

有一个很早出现的梗,让天下的男人为难：老婆会这样问自己的男人：假如坐船时，你的老娘和你的老婆同时落水,你先救那个?

先救那个都会让自己陷入道德困境。有人说，既然不能同时救，那就先救一个，离自己近先救？同样也免不了道德困境。也有的说，先救不会水的，会水的后救，还会受到指责，会水就不管了？

要是男人不会水呢？去救，全家一起完，不救，良心上过不去，男人，难呀……

所以世故的男人遇到老婆这样问就说，这事不会发生的，我不会让你俩同行的。还会借机讨钱：给我钱报班，让俺学游泳，到时救你们，可这并没有解决问题……

有男人还嗅出了老婆不想和老娘一块生活的气味。……

其实解决办法是，坐正规的船，大家都穿上救生衣，社会上也是这样提倡的。

火车轰隆声响起来了。老文不再继续想了，虽然，想过和没想过的，是不一样的。

羑河纪事系列均为原创

2021年9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