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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远的荷塘

散文
时间:2014-01-01 19:3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五代泉人点击:
        

  溢出的泉水,注满了大明湖,然后沿着弯弯的河道向北流去,汇聚在济南的北园附近。甘冽、丰沛的水源,涵养了大地,注满了北园的稻田和湿地,还有那一湾湾、一片片错落的荷塘,最后流入小清河。
  
  小时候,住在北园的北边,一处企业的宿舍,平房,靠近小清河。房前的不远处,西南,就有好几处荷塘,杂陈在纵横交错的沟渠、稻田和菜地之间。充满生机的荷塘,有着众多儿时的故事,藏着大自然不解的秘密,还有孩童对于世界的想象,是懵懂少年玩耍嬉戏的天堂。
  
  记忆中的荷塘,是千变万化的。
  
  冬天的荷塘,一片的萧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枯朽、倒伏的荷杆,横七竖八地匍匐在厚厚的冰层上,偶有残存衰败的枯色的荷叶,孤零零地挂在孱弱腐朽的荷杆上,在凛冽的寒风中发出吱吱的声响,冻得瑟瑟发抖。
  
  春分以后,气温渐渐地升高,沿河的柳树已经开始发芽,大地一片生机,而那貌似荒芜的、没有丁点绿色的荷塘里,仍旧是静悄悄的。原先的残枝败叶,已经沉入水中,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一洼洼浅浅的清水和平平的土地。因为土质,荷塘的颜色是不一样的,多年的荷塘,因为经年累积的腐殖,颜色黑黑的,土地肥沃。黄色土质的荷塘,是新开辟的,不会超过三、五年时间。
  
  忽然有一天,不知不觉间,荷塘里就冒出一根根鹅黄色的嫩芽,粉笔一样的粗细,那是初生的藕芽。然后,不几天,尖尖的、卷曲着的小荷叶,就舒展开来,逐渐地长高,颜色也变成了黄绿色,成为了田田的圆形,瘦弱的样子,随风摇曳。到了6月下旬,天气开始热起来,雨水更加的充沛,那荷塘,就仿佛施了魔法一样,婷婷的荷杆,一下子就窜高了,粗粗的,长满了尖刺,荷叶也长大了,成为一个个擎天的巨伞。原先藏在荷叶下面羞怯的、绿色的荷蕾,换成了含苞待放的舒心的白色,而等到完全绽放的时候,花瓣又变成了细腻养眼的红白相间了。过不多久,那荷塘,因为风吹日晒,就成为了一片深绿色,在四周稻田和菜地的簇拥下,一池池的荷叶,就像是卓然不群的君子,傲然地耸立在田野上,就像是竖起了一道自然绿色的屏风,高大而醒目。
  
  我养的两只花鸭,每天早上,就从门前的小河边自己扎的木质的栅栏里放出去,在房前的稻田里觅食。有时候,仿佛是商量好了似得,混合邻居的鸭子,一大群,得有十几只,一步一摇地跨过田埂,悠然地游过相邻的稻田,进入茂密森林般的荷塘。荷塘里到处都是鱼虾,还有青蛙和蝌蚪,对于鸭子们,那里就是丰盛的宴会。
  
  荷塘的形状,大多是长方形的。茂密的水草,从塘里富含养分的泥土里蔓延上来,爬满了窄窄的田埂。田埂掩映在杂草丛中,崎岖不平,几乎看不见,是农民春天拾掇田地的时候,将田里生长的杂草,为了避免与莲藕争夺养分,薅掉,多年攒积而成。荷塘的沿外,是泉水汇集的沟渠,从南边缓缓地流淌过来,清澈见底,水草随着水流在轻轻地摆动,黑色的小鱼和青色的小虾,在水中窜来窜去,外壳上有着一层绿色青苔的田螺,在渠边蠕动。
  
  青蛙,是荷塘的主人。那是一种嫩绿色的青蛙,比核桃稍大,有着红色的、美丽的眼睛。因为生长在荷塘里,进化形成了和荷叶一样的保护色。它的叫声非常的响亮、干脆。还有,就是一种大花青蛙,有着迷彩服一样的肤色,一般稻田里最多,叫声洪亮而嘶哑。如果在荷塘边路过,脚步声,就会引起连续的扑通声,那是青蛙受到惊吓,从平铺在水面的荷叶上,跳入水中的声音。
  
  童年的时候,最喜欢的活动,就是钓青蛙。那是青涩年华注入的一些情趣,也是给缺少荤腥的生活,添加的一些美味。钓青蛙,要用一根细细地竹竿,绑上线绳和挖来的蛐蟮就行了。一个人,也没有草帽,冒着炎炎的烈日,伴着原野上蒸腾的水气,闻着大自然浓浓的味道,去到荷塘、稻田,或者辣椒地和毛豆地里,就可以钓了。
  
  荷塘里的绿色的青蛙不好钓,因为特别的机敏。来到荷塘边的田埂上,要找一处有荷叶间隙的地方,将绑着钓饵的线绳从空隙里垂下去,钓饵要在水面上下晃动,就像是活的食物一般。蠕动的声音,可以把周边的青蛙都吸引过来。大花青蛙,个子特别的大,和现在的鼠标差不多,也特别的馋,特别容易钓,有十只就可以炒一盘,每每成为我们的盘中餐。有时候,也能钓到黄鳝,起先,因为荷叶的遮挡,是看不见的,你以为是青蛙,结果黄鳝咬着钓饵就上来了。因为黄鳝的身体特别的黏滑,钓上来的黄鳝,每每又跑掉了,掉进旁边的沟渠里,或者又回到了荷塘。
  
  晚上逮青蛙,是冒险刺激的诱惑。天黑下来以后,拿一只手电筒,或者买两节电池,一只小灯泡,找一截铜线,一端拧在灯泡上,一端拧在一截铅丝上,然后用一张报纸卷起来,自己做一个手电筒。还要找一只布袋或者尼龙网兜,盛装逮住的青蛙,就可以出发了。
  
  济南酷热的夏夜,几乎没有星光,田野更是黢黑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天热的缘故,青蛙们都爬到了田埂上,撕心裂肺地“呱呱”叫着,就像是田野的大合唱,响彻茫茫的天际。照青蛙,不能有一点声响,必须蹑手蹑脚的。要沿着长满青草的田埂,慢慢地向前找寻,如果有一点声响,青蛙就会早早地跳进旁边的水田里。要轻轻地前行,用聚光的手电筒寻找着前面的田埂。看见青蛙后,要用左手的灯光一直照着青蛙,因为灯光的照射,青蛙呆呆的,一动也不动。然后屏住呼吸,弯下腰,用右手在手电光的暗影里,突然捂住青蛙,然后放进腰间的布袋里。
  
  要是运气好,一晚上可以逮到几十只青蛙。第二天,去到房前不远处的渠水里,一只一只地宰杀,剪头去爪,剥皮开膛,就剩下白嫩的蛙肉了。做饭的时候,放上干辣椒炒一下,那几乎是幼年唯一的美味。
  
  最有意思的,还有用“抽子”逮鱼。
  
  抽子,是一种逮鱼的陷阱,是用竹子或者苇子编制的逮鱼的工具。有一人来高,前面的口很大,后面的口小小的,中间是一个大大地肚子。口部往下,是一个漏斗的形状,鱼进去后,就聚集在抽子的肚子里。然后,找一把干草,卷巴一下,塞进抽子尾部的小口中。等到晚上,去到荷塘的沟渠处,找一处水流比较急的地方,荷塘的出水口就可以,将抽子下进去。抽子必须倒着放,因为鱼儿一般是逆水而行。将抽子在沟渠的中间下好以后,找一些杂草和淤泥,将抽子的中部附近四周堵实,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坝,让溪水只能从抽子的里面淌过。
  
  第二天的早上,去到放抽子的地方,将抽子起出来就行了。回到家,拿一只大盆,里面放上水,将抽子尾部的草拔出来,倒进盆子里。什么都有,黄鳝,青鳝,泥鳅,鲫鱼,青蛙,甚至还有小黑鱼,如果地方选的好,而且运气不错,一晚上的收获得有四、五斤。大一些的鳝鱼和泥鳅,拾掇好了以后,炖一炖,可以成为晚饭的一道美味,虽然缺油少盐,但是营养丰富,这几乎就是幼年的主要蛋白来源。小一些的,就剁吧剁吧,直接喂鸭子。
  
  那久远的荷塘,是儿时玩乐的记忆,经常萦绕在已经发际稀疏的脑海里,有着深深的怀念。现在,那荷塘,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宽敞的马路和一栋栋的高楼,还有川流不息噪杂的人声。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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